陆嵬声音放轻:“这个人会在半夜听到动静就惊醒,去砸你们家的大门,把你接到自己家里住,会时不时给你在口袋里放一些糖果,会早起给你买完早饭,再匆匆蹬着自行车出门上班,帮你留意哪里有靠谱又能积攒经验的暑假兼职,会在发现你那些随便买来,并不合服贴身衣物以后,带你去买对你而言非常昂贵的内|衣……这样的人出现,季兇会是什么反应?”
她声音放轻,说:“或者说,当时的我,会是什么反应?”
黎数意识到了她对‘季兇’理解上的区别,很快就知道要怎么调整了。
不过黎数将睫毛抬起,一双眼看着陆嵬,不答反问:“什么反应?”
片场来来往往的到处都是人。
陆嵬没带耳机,没戴对讲,和黎数面对面,四周都是镜头。
但没有麦,说话的声音并不会被录到。
陆嵬察觉到了些什么,看着黎数的眼睛,轻声说:“想你救我,想你爱我,想让你认识最真实的我,又怕你会厌恶我。”
黎数唇角轻轻向上勾了勾,说:“然后呢?”
“奢望你在知道一切后,还能继续爱我,哪怕是可怜我,我也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黎数的笑容加大,一手捏住了陆嵬手上的剧本一角,从外看上去像是在看剧本,实则只是为了拉近和陆嵬之间的距离。
呼吸扑洒到彼此的肌肤上,黎数笑着说:“姐姐知道,我会永远爱你。”-
这一次重拍的时候只调整了几个微小的细节和光影就过了。
费鹤鸣在旁边很不解,“你刚刚跟小黎说什么了?”
陆嵬反应了一会,矢口否认,“什么都没说。”
“我之前还担心过,以小黎这个温和的性子,有可能演不出来季兇这种有点变态的性格。”费鹤鸣搓搓下巴,说:“没想到居然演的这么好。”
陆嵬表情古怪:“变态?”
费鹤鸣喝了口养生茶:“还不变态吗?我送你包茶叶,你回家会一脸陶醉的闻茶叶包吗?”
陆嵬:“……不会。”
费鹤鸣又问:“剧组开机的时候给你的衣服,你会回家闻完再抱着睡一宿吗?”
陆嵬:“……”
费鹤鸣继续发挥:“你会把我照片夹在剧本里偷偷看吗?”
陆嵬默默地捏紧了剧本,妄图遮住里面用来当书签,时不时会看两眼的黎数照片。
费鹤鸣咂摸一下,干嚼一片茶叶,还要继续说话,陆嵬不给她继续的机会,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对讲说:“道具换一换,换好了继续!”-
拍摄按照计划继续进行。
季兇安顿好外婆,在家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继父一个月里有半个月的时间在外面跟车,和另外一个工人轮换开车,所以不常在家。
上次回来时,他刚抢走了家里的积蓄出去跟车,起码有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回来。
家里只有母亲在。
她从早到晚唠叨着让人厌烦的话,她无法离开男人,时代禁锢下的思想无法解救,在得知丈夫外面养了个年轻的小的,并且要把那女人带回了家时,这个女人的天塌了。
“你爸在外面找了小三。”季繁头发散乱着,双眼布满血丝,“他要把那女人带回来!”
“你们要离婚吗。”季兇问她。
季繁摇头,抬起的脸上表情狰狞,“不行,我不能离婚,家里的男人有外遇,那证明是我无能,因为这个离婚,你妈我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我后半辈子还怎么活!”
季兇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沉默不语。
李兴只有四十多,但因为常年出车,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十几岁。
但母亲却实打实的已经六十多岁了。
上一段婚姻也没带给她什么好处,一个人养前夫全家,被磋磨的不成样子,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没有婚姻,也不能接受自己没有依附的对象。
季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的指关节处也都是茧子,冬天年年会生冻疮。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除了一张脸还能粗粗的看,其它地方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