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杀戮百姓的时候怎么不说!想要攻占京城的时候怎么不说!”
“就是啊!如若不是陛下,如今恐怕尸横遍野,是他们的天下了!”
百姓冷嘲热讽,对他们的恐惧无动于衷,反而嫌不够解气似的落井下石,
“时辰什么时候到啊?杀了他们!”
此时时辰也到,随着他们的话语,刽子手举起刀刃,激起一阵欢快来。
他们尖刃上的血迹像是助兴剂,惹得人群欢呼。沈棠雪颤了颤眼睫,随之抬起眼,也同样看向断头台。
“斩——”
随着令牌一声落下,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响起,一颗颗人头落地。
“咣当——”
沈棠雪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睫羽颤动得厉害。
于周遭拥挤的呼吸中,他感觉刑场上的血好似隔着人群也喷溅到了他的脸上,热得发烫。
一股难言的压抑顺着喉咙遏制住了他的呼吸,叫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之后耳边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
“过来。”
眼前画面深深浅浅,熟悉的阴沉语调似在耳边,沈棠雪颤了颤眼睫,睁不开眼,只能被迫地顺着记忆中的模样往前走去。
……是他刚回草原的时候。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无二,李锦殊站在草原的尽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背后是熟悉的地方,绿草青青随风摇曳,他却觉着阴冷。
他僵硬着脚步,心有不愿本能地不想向前,却被李锦殊一把抓住,轻而易举地揽入怀中。
“阿雪……”
冰冷如毒蛇般的吐息喷在他的颈侧,烫热的手揽在他的腰侧。
沈棠雪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心生警觉侧眼望去。
余光之中,李锦殊微微侧着头,一双眼若有似无地上下打量着他。半晌他轻笑一声,倾身凑近他的耳边,说的却是——
“我的探子看到你了。”
沈棠雪顿时僵住了身子,连呼吸都要停滞。
李锦殊瞧着他这副模样凑得更近,漫不经心地伸手揉上他的耳垂,轻轻摩挲着,
“你为了他安排那只野猫……就这么不想要他死,为此甘愿将自己的两条后路都断送?”
“我……”
“阿雪……没想到你会动真心啊。”
这句话像是喟叹般的审判,沈棠雪心头一沉。
纵然猜到李锦殊知晓此事之后不会给他好过,还是不免紧张得攥起指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