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勉强也算得上是他作为父亲,目前力所能及可以送给女儿满月的礼物了。
小竹床上方还撑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是用打磨得极为光滑的竹篾条,一根一根仔细围起来的。
日后若是蚊虫多了,还能用细细的绢纱铺在上头,相当于一床质地细密的蚊帐。
苏琯璋说,孩子可以视物的范围不大,所以宣槿妤将佛坠吊到那暂时用不上的半圆弧的竹篾条上。
挂完了一看,佛坠便像是一个不会发出声响的小铃铛,倒也增添了几分童趣。
孩子醒着时,若没人抱起她,她也能乖乖地盯着佛坠看个好半晌。实在等不到爹爹娘亲的抱抱时,才哼哼唧唧起来。
“越发像只小猪崽了。”苏琯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对孩子娘亲说道。
宣槿妤掐了掐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晚上睡前,夫妻俩都好好地抱了抱、亲了亲女儿。
“岚姐儿,”宣槿妤亲昵地用鼻尖轻轻地蹭着女儿挺拔的小鼻子,“日后爹爹娘亲可以这么叫你啦!”
盛京城中有习俗,孩子未满月时一般不叫名儿;只“孩子”“哥儿”“姐儿”“儿子”“女儿”地混叫着,因怕折了孩子的福寿。
满月之后,便可以称呼大名了。
生产前夜宣槿妤和苏琯璋商量好的小名儿,到底也没有给女儿用上。
一则孩子的大名变了,小名便不大合适;二则,大盛不似前朝,给孩子取名,什么大名、小名儿都取了,成年后也取了字。
大盛以武起家,并不看重这个。
只宣家文人世家,才会给孩子取个小名儿。但大盛建立后,到底也随了新朝,没有取字的习惯了。
岚,山中雾气。
他们将汇集了这灵秀山水的名字给了女儿,希望她日后也如这山水,福泽绵长。
翌日午后,宣槿妤在苏琯璋怀中醒来,便听他说,“槿妤,我有话和你说。”
他神情端肃,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小事。
宣槿妤窝进他怀里,“你说。”若是他说的事让他害怕了,她就躲进他怀里。
她动作时,发尾扫过他胸膛,他闻到了略微陌生的清香。
宣槿妤昨日才被他伺候着濯洗过一头青丝,此时顺滑无比,还带着花露的味道。
他闻到的,便是花露的味道,和她清甜和暖的体香不大相同。
这山洞花草甚多,看来也可以自制适合她的花露。
苏琯璋揽住她,分心想着。
宣槿妤坐月子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每日里照顾宣槿妤和孩子、外出寻找吃食之余,他还采了不少草药。
或是晾晒、或是炮制,此时外面小山洞不靠近水源的三面山壁上,用竹子搭建起来的架子里,全是些他处理妥当的草药。
其中两面山壁竹架子上,尽是些产后大人和小孩适用的药草。譬如补气血的、下奶的、治疗恶露不尽的……治小儿热症、黄疸、惊厥等的。
当然,这一月来,用得上的草药,也不过是补气血的几味而已。
驱蚊虫蛇鼠的药草也有不少,这段时日,连山洞外头爬过的窸窣声都少了不少。
制作花露,耗时不比制作草药的耗时长,也并不费力。他日后继续处理草药时,也不过顺手的事。
这想法只是在苏琯璋脑中一闪而过,被他记在心上。
眼下,他确实有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和宣槿妤说。
苏琯璋一手揽住她,一手从挂在床头竹架子上的外袍上取出早前被他藏起来的,宣文晟写的那封信中信。
苏琯璋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她对视,“槿妤,三哥不是你亲哥哥,你知道吗?”
宣槿妤震惊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三哥哥不是她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