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这样多话,不知槿妤听了该如何作想。宣文晟不合时宜地分心想道。
“今日坐在那上头的人是他,所以我们苏家落到无罪流放的下场。”
苏琯璋压低了声音,“若有朝一日,他知晓宣家、林家瞒了这样大的秘密,你道他会如何?”
宣文晟一惊,抬起头来。
苏琯璋他竟是真的猜到了真相!
“三哥这些年甚少在盛京城中露面,逢年过节也不见和岳父岳母拜见世交长辈。”
苏琯璋继续说着,“我猜,三哥定是和先人长得很像,怕被人看出来。”
“既然是如此,那秘密就永远不会守得住。”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
“三哥要早做好准备。”
苏琯璋言尽于此,他无意去左右宣文晟的决定。
只宣文晟的身世始终是件能够利用来伤人的锐器,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他心有牵挂,家人是他的底线,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些话藏在他心里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三年。
而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他这些话终于在合适的时机喷发了出来。
苏琯璋转身要走,宣文晟叫住了他,“妹夫,若我去争,你有几分把握?”
……
“你和三哥哥谋划了这么多,竟瞒着我。”宣槿妤咬着他抚摸着自己红唇的食指,眸光潋滟。
话虽如此,但她神色之间却也没见什么气恼之意。
宣槿妤自知她那时状态,确实很不好;若真叫她知道这样大的秘密,难保不会再添一重担惊受怕。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她昨日又得知了宣文晟的身世,和女夫子的生平,接受起来便容易了很多。
这也是为何苏琯璋要分两日来将这些事慢慢说给她听的原因,她总得要有个缓冲的时间,才可以慢慢接受这些事。
“三哥哥定然很难过。”宣槿妤说道。
她忽然意识到宣文晟应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就是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的。
毕竟,家里确实瞒得密不透风。
“三哥和夫子长得像么?”苏琯璋身子的灼热已经彻底平复下来,把玩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宣槿妤回想着夫子的容貌,摇了摇头,“其实并不大相似。”
若非如此,夫子也不会在宣家教导她七年,也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非要说的话,”宣槿妤语气有些犹豫,“他们在饮食偏好上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天底下没有血缘关系但容貌相似的人都有,口味相似这样十分寻常的事,便很容易被人忽略。
何况,哪里没有一个偏好的口味呢?
便说他们如今所在的淮招县。
母亲在信上说,这里的人饮食多清淡,偏重食物本味;肉食菜蔬皆以清蒸、炖煮为主,爆炒、红烧、煎炸等烹饪方式并不多见。
她也是此时回想,才意识到宣文晟和夫子之间,还真有这么一个相同点的。
“三哥哥想必和已故的先太子十分相像。”宣槿妤声音有些低落,想起了宣文晟在夫子给她的信上末尾说的那句话。
“许是,我越来越大,她在我脸上窥到了熟悉的旧人模样。”宣文晟是这样写的。
宣槿妤试图去分析宣文晟在写这句话时的心情,但想不出来。
她又试图去代入夫子见到熟悉旧人的情绪,这个很好理解,她心情一下子便怅然起来。
所以夫子自焚,是满腔仇恨被时光消磨之后,露出底下潜藏多年的爱意;她受不住那样的浓烈的情绪,才要毁了自己么?
“我曾经嫉妒过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