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萧燕昭喘息未定,却见盛璋的剑已经刺向了她的胸口,在她喊出这一声后,他微微一顿。
“你还要说什么?”
萧燕昭对上他的视线,急急喘了一口气道:“做个交易!我不查阳瞿的案子了!”
听到这句话,盛璋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却也只是这一瞬,萧燕昭立刻抓住了机会,忽然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盛璋。
盛璋眼前骤然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泥地上,萧燕昭的膝盖死死抵住他的腰腹,用力攫住他的手腕,拇指向腕骨处狠狠一碾,一股钻心的剧痛迫使他五指不受控地松开,长剑颓然砸落到地上。
紧接着萧燕昭踢开长剑,一手去挡盛璋转而抽出的匕首,一手握住他肩胛处的短矢,往外拉动三分。
箭矢入肉时人尚能强撑,可若往外拔,那倒钩箭簇必将撕筋裂肉,让人痛不欲生。
盛璋额上瞬间涌出冷汗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向上弓起,脖颈处青筋暴起,直到萧燕昭松了手,他才大口大口喘息着,半天没缓过劲来。
萧燕昭将他最后一把武器打掉,匕首滚出去半丈远。
盛璋艰难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萧燕昭却微微怔住了。
她明明发了狠劲,却咬紧牙关,眼眶通红,看起来难过极了。
“你……”盛璋忽觉心口一窒。
萧燕昭是真的很难过,纵使在京都处处都是险境,屡陷死局,她都能挺过来,却独独不想与自己的好友反目成仇。
哪怕盛璋不说,她也能感受到他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可二人早已不再如年少那般无话不谈。
“盛璋,”萧燕昭平复心情后,缓声道:“我的箭上有毒,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若肯说,我便把解药给你。”
盛璋面色苍白,半晌才开口:“你说。”
“阳瞿私铸一案所有人都被抓捕归案,只漏了地下钱庄的老板卫衔青……此人如今在哪里?”
盛璋定定看着她,忽然道:“我可以回答,但你也得答我一问。”
“什么问题?”
盛璋面上的血色越来越淡,可他此刻反而好似心情好了许多,“你先答应。”
萧燕昭思衬片刻,她摸不透盛璋的想法,他想要的,而她能回答的,大约只能是有关于赤炼营。
咬了咬牙后,萧燕昭应了下来,“成交。”
“你直觉很敏锐,”盛璋道:“但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东朔人。”
“东朔?!”
萧燕昭着实没想到此案竟与东朔有所牵连,但转念一想,若他仍在北燕,刑部暂且不提,大理寺绝无可能寻不到踪迹。如此说来,这人怕是早已回了东朔。
“现在该你答我一问了。”盛璋道。
萧燕昭:“你问。”
盛璋的目光紧紧盯住她,萧燕昭心下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未想明白,就听他开口道:“你是女子?”
只有四个字,却如同审判的大锤重重落下。萧燕昭呼吸一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回过神后,她骤然从他身上弹开,有些狼狈地后撤两步,挪开视线,声音干涩:“……我不是。”
可她的反应已经明明白白落在了盛璋眼里,他撑起身子看向萧燕昭,缓缓勾了勾嘴角,道:“若我将你身份宣之于众,你便在朝堂再无立足之地。”
盛璋在与萧燕昭缠斗时便已察觉异样,此时萧燕昭的神情变化,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萧燕昭见他已经如此笃定,索性扶着身边树干站起身,冷声道:“既如此,我便放你在此自生自灭,死人也开不了口。”
“是吗,”盛璋深吸一口气,看着天上浮动的云层,他的声音很淡,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那你走吧。”
林中瞬间陷入死寂,唯有风过叶隙的沙沙声。盛璋缓缓合上双眼的刹那,衣领忽然被一股蛮力拽起,萧燕昭冷着脸掐住他的下颔,将一枚苦涩的药丸塞入他口中。
“我不想欠你人情。”萧燕昭道。
盛璋蹙了蹙眉,她的动作牵连着自己肩胛处的伤口,虽有些粗暴,但她很快就松了手。
许久,他才又开口:“如今说什么也拦不住你了?”
萧燕昭颔首,“我确实需要‘男子’这个身份在朝堂行走。可即便你将此事传扬出去,最多不过让我在京中多费些周折,该做的事,一件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