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声问,爪子踩在甬道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地母说,该有人陪我的珍宝走完最后一段路。”
祖父回头笑了笑,拐杖在地上敲出温和的节奏,“你小时候学走路,也是这样跌跌撞撞的,摔了就坐在雪地里哭,非要我抱才肯起来。”
“那……您见到弗里莱了吗?她之前被拖进那扇门里,我听见她……”
诺谛卡的耳朵尖微微发烫,尾巴不自觉地卷了卷,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想起那绝望的哭号,心又揪紧了。
“别担心,地母正在照顾她。等你见过地母,就能见到她了,或者说,只有你能帮助她。”
祖父的脚步顿了顿,声音软下来。
说话间,甬道已到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是间比之前大上数倍的石室,石壁上嵌着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满地的星子。
正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悬浮在半空,通体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光晕里隐约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像大地深处奔涌的脉络。
诺谛卡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炸开,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百骸,不是恐惧,不是陌生,是刻在骨头上的崇敬,是灵魂深处的亲近。
就像迷路的孩子终于见到母亲,漂泊的归人踏回故土,连翅膀上的羽毛都在轻轻战栗。
她不需要祖父解释,不需要任何言语。
血脉里的记忆早已苏醒:族群世代供奉的神,雪原上极光的源头,庇护着他们走过无数风雪的地母,就栖身在这块发光的岩石里。
诺谛卡低下头,前爪轻轻按在地上,庞大的身躯缓缓跪卧下来,尾巴温顺地蜷在身侧,黑蓝色的翅膀微微收拢。
“去吧,我的珍宝,去见她。”
祖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欣慰的笑意。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向地面,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在诉说跨越漫长时光的朝拜和孩子们跨过整个地球来寻找母亲的委屈。
白光落在她的羽翼上,暖得像祖父掌心的温度,像弗里莱递来的热可可,像所有她曾珍视的温暖,此刻都化作地母的气息,将她温柔地拥住。
少女不知沉浸在着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母亲般的温暖多久。
翅膀还沾着白光的暖意,被祖父的手掌触碰时,尾尖轻轻晃了晃。
她仰起头,粉卷发垂落在肩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水汽。
“祖……祖父,地母祂……”
诺谛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微哑,四足下意识地并拢,生怕自己庞大的身躯惊扰了这份神圣。?
“别担心,我的小诺谛卡。祂只是没有办法直接和你交流,但是我不一样,我是因为你应运而生,祂可以通过我来和你交流。”
祖父在她身旁坐下,靠在少女的身子上,诺谛卡轻轻地蜷起尾巴放在祖父身边。
“应运而生?我不太明白…考特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他们都……是我害死了他们……”
诺谛卡疑问道,说起因为自己而死去的队友们,刚刚坚强起来的少女又忍不住想哭泣,他们归来过,但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祖父抬手摸了摸她颤抖的羽翼,少女的体温变得很高,像在雪地里捧着块温暖的石头。
“先别急着哭,傻姑娘。”
他声音放得极柔,指尖点了点地面,那里的石缝里渗出几缕极细的水汽,在白光里凝成小小的水珠。
“你记不记得我教过你,南极的冰里藏着千万年前的气泡?地母就像块更大的冰,能把人的念想和记忆封成‘气泡’,再变成我们能看见的样子。”
诺谛卡眨了眨眼,泪珠砸在爪子上。
“考特他们……还有我,都是地母‘记’下来的气泡。你心里念着我们,脑袋就会发出特别的频率,就像无线电信号。地母祂接收这信号,再把信号里的画面、声音、甚至你藏着的情绪,都变成真的,就这样我们便因为你应运而生。”
祖父捡起块碎冰,对着地母散发的柔和白光转了转,冰里的气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话说,你见过埃德他们三个了吗,他们很早前就出发去找你了。”
祖父好奇地问道。
“我见过…见过他们了,他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