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羞耻的画面像画片一样在少女的脑海里一张张闪过,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答上来,尾尖害羞地轻拍着地面。
“诺谛卡,你……”
祖父狐疑地看了眼孙女,刚要追问,脑里却顺着地母的联结涌进些画面,那些画面里的羞耻感像潮水漫过礁石,清晰得让他心惊,从地母向他分享的些许知识来看,埃德他们会对诺谛卡做什么,完全取决于她想让他们做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能……”
他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句。
祖父的话刚落音,诺谛卡的脸“腾”地红得像烧起来的炭,脑后的黑蓝色翅膀猛地合拢,几乎要把脑袋整个裹进去,双手也死死捂住脸。
“不、不是的!是……是我之前偷看了些不好的书,封面上画着奇怪的人……可能是那些东西把脑子搞乱了,才会让他们……让他们变成那样……”
她的声音闷在翅膀里,含糊得像含着块棉花。
“多大的姑娘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以后不许再碰,听见没?女孩子家要……”
祖父的眉头拧成个疙瘩,拐杖在诺谛卡的前爪上敲了敲。
“那些书是在您书房找到的!就夹在您那本《极地冰层观测记录》里,还有本藏在装罗盘的木盒底下,封面是烫金的!还有……”
诺谛卡突然梗着脖子打断,耳尖红得要滴血。
“嘶,哦……那、那许是我年轻时……随手放的,早忘了这茬……”
祖父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严肃像被冰碴砸了似的,瞬间崩裂。
他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鼻尖,喉结动了动,半天才干笑两声。
岩壁上渗出的水滴答声变得清晰,白光在岩壁上晃了晃,像在偷笑。
诺谛卡把脸埋回翅膀里,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祖父清了清嗓子,转身假装研究岩石,背影瞧着竟有些狼狈。
“那书……你收好了?”
过了会儿,他慢悠悠转回来,重新坐下靠着孙女暖融融的身子,声音放软了些。
“在您……离开后,我把您书房的书都收起来放在阁楼上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诺谛卡从翅膀缝里露出只眼睛偷看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不要说是在我那里找到的。”
祖父连连点头,没再提半句责备的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翅膀。
诺谛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祖父也闭了嘴,靠着她的侧腹,望着白光发起呆。
“你也不用担心,小傻子。那些事情……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所以你还是……嗯……你知道吧。”
让老人家向自己的孙女解释她依旧处子还是过于超纲了,好在诺谛卡及时善解人意地“嗯”了一声,算是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你是不是总在想‘是我害死了他们’,那愧疚像根刺扎在你脑子里,所以考特他们的‘气泡’就带着刺,不是他们想伤你,是你把自己的疼,刻进了他们的样子里。”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孙女的眼睛,她已经把手放下认真听着解释只是脑后的翅膀微微张开着暗示着她心情还没平静下来,像是只炸了毛的小猫。
尽管这“小猫”个头有点大的过份。
“可他们后来……他们走了。”
诺谛卡咬着唇。
“气泡总会破的……当你不再逼着自己记恨自己,那些带着刺的念想淡了,他们自然就散了。就像烧完的篝火,不是消失了,是变成了烟,回到风里去了。”
祖父把碎冰放在她的爪心,冰面很快蒙上层水汽。
诺谛卡低头看着爪心的冰化成水,顺着纹路往下淌。
原来那些羞辱奸淫和殴打,都是她自己塞给他们的。那些她不敢面对的自责,借着地母的手,变成了会喘气的惩罚。
“那您呢?您也是气泡吗?您会……消失吗?”
她忽然抬头,翅膀张得笔直,身子有些颤抖,她不想再一次失去祖父。
“我不一样。当年我离这里只有三天路程,暴风雪把我埋在冰里时,我脑子里全是‘要见到地母’的念头,那念头太执着,所以我死后灵魂回到了地母身边。”
“从物理上说,地母的能量场能保存强执念形成的意识碎片。我的碎片够强,又恰好落在它的‘保存阈值’里,所以能一直留着。而你踏上南极冻土的那一刻时,地母祂‘看到’了你对我的思念和记忆,再混杂上我的灵魂,就这样我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