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调查过我。江昭生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商宴满意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皱的衬衫,目光扫过床上那团蜷缩的身影和铺散的墨色长发。
“江昭生,”他忽然开口,“这名字……真的是你的吗?”
床上的身影蜷缩,长发凌乱地铺散,商宴勾起嘴角,可惜的同时,心里更有兴趣了,不承认?没关系,他有时间和精力剥开男人的伪装。
“好好休息,”商宴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一眼,“下周一早上九点,司机会在楼下接你。”
……
江昭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危险”二字扯上关系。
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两个人手上的?说起来,那真是江昭生退休生涯里踩到的最大一个坑。
他曾经是个“雇佣兵”,前二十年刀尖舔血,在阴影里生活。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出来,金盆洗手,洗白身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养大女儿江晚——这已经是他们这行能奢望的最好结局。
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过往的一切都随着旧身份被彻底焚烧、掩埋。
那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他结束了一份短期的保镖工作,准备去接刚放学的江晚。
为了避开晚高峰的拥堵,他抄了条僻静的后巷。
巷子深处,几个混混正围着一个衣着考究的青年推搡勒索,姿态嚣张。青年背对着他,身形挺拔,即使处于劣势也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江昭生本不想管闲事,麻烦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但巷口被堵住了,而青年似乎无意反抗,只是微微侧头,露出小半张轮廓分明的脸。就在那一瞥间,江昭生看到青年手里紧攥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男人的半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
湖蓝色,冰川消融般的澄澈。
和他自己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想退,但已经晚了。
那个青年就是商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商宴猛地转过头,脸上伪装的慌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扭曲的确认。
“找到你了。”商宴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眼底翻涌着江昭生看不懂的恨意和狂喜。
那几个混混显然也是商宴安排的演员。他们立刻调转矛头,配合着商宴带来的、无声无息从巷子另一头围拢过来的保镖,将江昭生堵在了中间。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且实力不俗。
江昭生虽然身手犹在,但顾忌身份暴露,又担心动静太大引来警察波及江晚,束手束脚之下,很快被制服,注射了强效抑制剂。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身处一间陌生的、弥漫着昂贵香薰气息的卧室里。双手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在床头。
商宴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双腿交叠,指尖夹着一张照片——正是巷子里他攥着的那张。
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点了点照片上那个有着同样湖蓝色眼睛的男人:“我父亲,对这双眼睛情有独钟,这是‘寒鸦’的照片,他找了十年。”
他抬眼,冰冷的视线锁住江昭生:“真巧啊,‘寒鸦’先生?或者说,江昭生?”
江昭生心脏骤沉。
他绝不可能认识商宴,对方太年轻了,不是他目标的任何一个直系亲眷。他父亲?江昭生执行过的任务太多,目标的名字早已模糊,面容更是淹没在记忆里。
江昭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承认就是死路一条——还会牵连江晚。
商宴对他的沉默似乎早有预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一个体格健硕、眉宇间带着野性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被束缚的江昭生身上扫视,尤其在那些因挣扎而凌乱的衣襟和手腕的勒痕上停留许久,眼神闪烁着兴奋。他就是闻铮。
“宴哥,人醒了?”闻铮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沙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江昭生,像在评估一件新奇的物品,“啧,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这双眼睛,比你说的还夸张啊?”
他的手指,轻佻地点点江昭生的眉骨,几乎要触碰到那浓密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