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也不像一个缺钱的人啊,一身的名牌都不便宜,怎么一块钱就哭成这样。
老大娘犹豫了半天,才说,”小姑娘,你实在还另有用处的话,我还给你好吗?”
谭叙已只管自顾自的哭,满脑子都是那张结婚证,乱七八糟的都是温浅筠不要她了。
你真恶心。
这句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经过思考的一句话,现在回味起来那么伤人。
“小姑娘”大概是因为谭叙已那一个硬币散发的善意,乞丐老大娘还想说点什么,谭叙已却在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她站起来,眼神中有犹豫,最终一咬牙,干净利落的脱下自己的短袖T恤,微卷的长发散下来,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运动内衣的谭叙已把衣服放进老大娘手里,”不管怎样,蔽体的衣服是我们作为人最后一丝体面。”
洁白的布料落在老大娘手里染上了一点污迹,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弄脏,但是谭叙已给完衣服就转身走了,在阳光下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晃眼。
辗转反侧,谭叙已去了言星雪家里,思来想去,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地了吧。
可是当房门打开之后里面传来的男声让谭叙已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
言星雪和她的男朋友在家,她爸妈出差去了,所以她带男朋友回家一起做饭。
“你来啦,快进来啊。”言星雪看到谭叙已很惊喜,她们好久都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在庆祝谭叙已考了省状元的时候。
谭叙已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内厨房里的男人,”我不打扰吧?”
“不打扰啊,你们又不是不认识,别客气嘛,又不是外人。”言星雪把愣在门口的谭叙已拉了进来,见谭叙已穿成这样,”你外面有那么热吗?”
谭叙已看了一眼给她倒水目不斜视又回了厨房的男人,双手不自然的抱紧手臂,缩了缩脖子,难以启齿的开口,”你,借我一件衣服穿,出来的太急,什么都没拿。”
“搞什么啊。”言星雪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拿了件衬衫,两人身高差挺多,所以只有宽松的衬衫外套给她当内衬穿才刚刚好。
谭叙已快速套好衣服,余光扫了一眼在厨房里给她们留了空间的人,欲言又止。
有第三个人在场,不管想说什么,总归是没有那么自然。
清了清嗓子,谭叙已十分别扭的开口,”你手里宽裕吗?借我点钱?”
她从来没开口问别人借过钱,第一次开口,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显得拘谨别扭。
言星雪对于她的要求欣然应允,考虑到她没拿手机,于是拿出她男朋友的书包,从里面的皮夹子里抽出一叠钱,”可以啊,刚好把上学期存的钱取出来要去存定期,你要几千?”
谭叙已问她手里宽不宽裕,她以为谭叙已特意来借钱的,所以能让谭叙已这种衣食无忧大小姐长大的人开口借钱,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不不。”谭叙已连忙摆摆手,”你误会了,我用不了那么多,一百就够了,我打车回家。”
“啊?你确定吗?”
“嗯,一百就够了。”谭叙已拿着那一百块就像烫手一样。
果然,无功不受禄,平白借来的钱她花着就是莫名的不心安,甚至还加了一句,”等我拿到手机就给你转账。”
言星雪瞪了她一眼,”你骂得好脏啊。”
坐了没一会儿,不自然的谭叙已就起身告别,她拿着借来的一百块,站在街边犹豫了几秒。
其实啊,也没有那么想回家,她是想在言星雪家里躲一晚的,但是现在又回到了街边。
无处可去
捏着一百块又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好一会儿,脚步不知不觉走向了外婆的墓地。
外婆和妈妈埋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是相邻的位置,这原本外婆外公买的留给她们自己的,只是没有想到妈妈先住进去了,谭叙已对这条路很熟悉,她在眼睛还很糟糕的时候也会来。
绕了一圈在妈妈和外婆面前各放了一束菊花,谭叙已坐在中间,从兜里摸出一罐啤酒。
拉开拉环,谭叙已喃喃自语,”其实我没喝过啤酒,我只喝过红酒,今天我想尝尝味道。因为都已经是经历过失恋的人了,我喝酒你们应该也不会有意见了吧?”
啤酒的味道比想象中要好,谭叙已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她买完花的钱就只够买三罐啤酒了,她是个穷鬼,花光了借来的钱,不给自己留回去的车费,毕竟她潜意识里是真的不想回去的。
“对不起啊外婆,没有跟你好好说再见,我知道那晚真的很舍不得我。”
“你在天上看到了妈妈吗?她有没有瘦?一定要告诉妈妈,我很好,没有让她失望,今年我考了省第一。”
自顾自的和妈妈外婆对话,谭叙已像找到倾诉的人,没有任何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外婆,温阿姨不要我了,她结婚了,还是妈妈介绍的那个男人,她们领证了哎。”
说着说着谭叙已自己都笑了,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爸很抗拒这段关系,温阿姨又在那晚挂断了电话,外公他们虽然没有说,但是明显是生了我的气,我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来缓和我们的关系温阿姨就替我做了。”
“她好像永远都挡在我前面,明明我从来都不认为感情里的年长者理所当然就应该承受得更多,当然啊,我爸说话那么难听,我不在的时候他对温阿姨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应该体谅她的决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