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边请”
被削了爵位从宗室中除名,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还是段韶杨愔等人极力争取来的结果,当日写信给段韶请他伪造军情柔然进攻幽州没想到真的变成了现实。
只不过对象从柔然变成了南梁与北周。
“明日就出征了,你不回家看看么?”
斛律羡与她坐在城楼上喝酒,一轮明月撒下清辉,远处灯火通明,近处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唯一的光明来自瞭望塔上的火把。
一片霜雪落在了她肩头,高孝瓘轻轻拂去。
“不去了”
“怎么不去,她可是还在等你”斛律羡仰头灌下一口酒,凛冽的酒液顺着喉结滚动滑了下来。
他擦了擦唇角,侧眸看着她也灌了一口烈酒没回话,眼神似透过这浮华人间灯火阑珊处,看到了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微微弯起唇角。
“国将倾覆,何以为家,待我打一个太平盛世给她看”
“呵”斛律羡冷笑一声,“你又来了,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死多,明明就是不敢回去见人家”
“哎我说你这个人……”她抬脚欲踹,那人已经轻飘飘离地三丈远,夜空
“他俩来干嘛?不见!”高洋有些不耐烦,怒气冲冲的。
想到杨愔的叮嘱徐公公还是硬着头皮道:“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请陛下听一听”
“这两个老东西……”高洋还欲发火,叶上殊轻笑道:“既是深夜进宫,想必有要事相商,陛下还是听一听罢”
高洋脸上仍有怒意,却还是耐着性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将人请进来。
徐公公哎了一声,忙不迭去请,杨愔与郑羲早已候在殿外了,进去之时郑羲低声道:“如何?”
徐公公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也别说,两人对视一眼,眉头锁的更深了。
“参见陛下”
“有话快说”高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平身。
郑羲看了一眼侍候在侧的叶上殊,恭敬道:“臣等与陛下有军国大事相商,叶国师在此恐怕多有不便”
高洋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起来,“叶国师也是我朝中大臣,如何听不得了?你们有话就讲,没话就滚”
郑羲退下来冲着杨愔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以免惹怒陛下,这些年来都是如此,察言观色,战战兢兢。
而杨愔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道:“近日京城中多名女童失踪,京兆尹已接到数案来报,臣想是不是派人彻查一下此事,以免引起人心惶惶”
“是啊陛下,时疫还没结束,又有女童接连失踪,京中人人自危,风声鹤唳,若是朝廷再无作为,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啊!”
两人言之凿凿,句句属实,一派忠君爱民之心却惹的高洋勃然大怒。
“什么叫无作为,朕养你们是干嘛吃的?!赈灾款也拨了,救济粮也发下去了,这帮刁民还想怎样!若不是兰陵王拦着,朕早就赶尽杀绝了,杜绝时疫流传,以绝后患!”
“你怎么会到齐国来?”等街上人群都散尽后,她才又回到了茶楼坐下,眉间还有一缕忧色,看着不由得想让人替她抚平。
元钦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眼前女子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目温婉清丽,气度不凡,出淤泥而不染,乌黑的发衬了雪白的衣衫,有那一刹那让人觉得似误入凡尘的仙子。
直到她问话,元钦才轻咳了一声回过神来,“来跑商嘛,顺便也来见见你”
恐怕跑商是假,来见她才是真吧,郑子歆也没戳破,微微笑了一下,“现在生意做的倒是挺大的”
“多亏了你”此话倒是不假,元钦的目光灼灼,她如何感受不到,微微偏了头避开灼热的视线。
“我很好,谢谢关心”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元钦苦笑,觉察到她有去意,又道:“刚刚那个病例你怎么看?”
说到正事,郑子歆才又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沉重了下来,“不怎么好,我让那孩子父亲每日用烈酒替他擦拭全身降温,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元钦微皱了眉头,“连你也不知是何病症么?”
“有一些头绪,但无法确定”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的话,恐怕事态就要失控了,一想到此她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我得也回去了,改日再聚”
“等等”元钦也起了身,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我就住在城东的驿站,有事可以来找我”
郑子歆心底一暖,点了点头,“好,你回去之后记住一定要沐浴更衣,换下的衣服必须烧的干干净净,柴胡汤一剂温水慢服,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去看大夫”
她言之凿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元钦自然也都逐字逐句地记在了心里,“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