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昂是邵府独子,还有谁能纳姨娘?菱春才多大年岁,难道不曾告诉她,是因不愿说邵老大人孝期在身时,还要一枝梨花压海棠?
她有些懵,觉得自己不该细问的,竟将这场面弄得如此尴尬,只是正想着如何缓言一番,菱春便似受了惊一般,直接跪了下来:“夫人恕罪,这丫头是新入府的不知规矩,奴婢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什么身份定是该由夫人来定,万万不敢以姨娘自居!”
耳中一瞬的嗡响,宋禾眉抬眸凝视面前人:“什么?”
屋中当时安静了下来,耳边唯有龙凤烛燃时的轻微噼啪声。
曹菱春咬着唇,一双眼顿时变得雾气蒙蒙,眸光流转间,朝着邵文昂看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禾眉一口气哽在喉间,心似被紧紧攥握住,猛地拉扯下坠。
眼见着邵文昂直接站起身来,似遮掩似不悦:“你还怀着身子,胡乱走什么,还不下去!”
身后的丫鬟忙不迭将人扶起,颤颤巍巍向外走,曹菱春踏出门前,还回看了宋禾眉一眼,这让她连喘气都觉滞涩,耳中嗡嗡鸣响。
这回屋中仅剩下他们两人,宋禾眉难以置信地抬头,从未觉面前人竟这般陌生。
这是自小侍奉他的丫鬟,甚至还比他年长三岁。
他说起情深不许的话时那般诚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同菱春有了首尾?
孩子……竟还弄了个孩子出来,他知不知自己还在孝期!
他们把她当傻子愚弄,看着她蒙在鼓里,看着对他的姨娘笑脸相迎!
邵文昂心中慌乱,上来就要拉她:“夫人你听我解释,只是成婚前母亲让她来教我晓事的,我心中当真只有你一人,她出身卑贱我怎会满意她,我也是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响彻屋中。
二人身子都僵在了当场。
冲动上了头,这一巴掌宋禾眉用尽了全力,将邵文昂打得偏了头,怔怔然半晌没了反应。
而她自己的掌心在发麻,提醒着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清润的瞳眸在生颤,在被隐瞒背叛的极怒之下大口喘着气:“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迫不得已?难不成还有人绑着你,强压你!”
邵文昂眼眶泛红,喉结滚动:“我知道你生气,但我只是……只是也想让你新婚夜能欢喜,我也是怕弄疼了你。”
“够了!”
宋禾眉高声打断他,只觉胃里翻搅着,若非未吃什么东西,她怕是要直接吐在此处。
邵文昂情急之下失了分寸,直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
宋禾眉视线模糊起来,深吸两口气,才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别碰我!”
她用尽全力将人推开,眼瞧着邵文昂还要上前,她想也没想抄起酒杯猛地砸过去。
这一下正中邵文昂的额角,当即便砸的乌青,整个人都晕眩起来扶着窗棂才堪堪站稳。
宋禾眉回过神来,只觉似有不透风的墙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整个屋子灼热的不像话。
她只剩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趁邵文昂未缓和过来,她直接夺门而出,外面的清风吹来她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要回家,要找爹娘和兄长,她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怕人阻拦,她从后门跑了出去,却是在拐角正好瞧见骑着马摇摇向前的熟悉背影。
宋禾眉只觉所有的委屈都一齐涌了上来,一边跌跌撞撞向他跑去,一边哽咽唤:“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