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珧醉了酒,待看清来人时被吓了一跳,下马时险些摔到地上。
他张臂将冲过来的宋禾眉抱了个满怀,惊得酒意都散去了大半:“你怎么跑这来了?”
宋禾眉心底的委屈在亲近的兄长面前不再遮掩,直接在他胸膛处啜泣。
宋运珧面色当即难看起来:“是不是姓邵那小子欺负你了?真是反了天,这才刚成亲就敢这般待你,走,我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
他从怀中揪出她的腕子就要走,却被宋禾眉拉住:“兄长,我不想再见他,我不嫁了。”
她哽咽道:“兄长,他把身边的丫鬟收了房,连孩子都有了,可他却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不漏半点口风。”
宋禾眉想到那百子千孙枕。
让怀着他骨肉的女子绣出来的枕头,用在新婚洞房夜,祝她早些有孕。
她胃中翻搅的更加厉害,咬着牙道:“他竟这般折辱我!”
宋运珧满脸心疼,抬手去给妹妹擦泪:“莫哭莫哭,此事是邵家做的不对!”
宋禾眉终于找到了倚仗,回拉住兄长的手要归家,可兄长紧接着却道:“真是太不像话,你还没进门,竟先弄了庶子出来,哪里将咱们家放在眼里!”
宋运珧承诺道:“你放心,兄长定给你做主,你今日先回去,莫要叫旁人看了笑话,待到回门日,我再同爹娘一起好好说一说他!”
宋禾眉愣在了当场,眸里蓄的泪悬而未落,顿觉面前的兄长也跟着变得陌生。
“让我先回去?还要同他一起待到回门日?”
宋运珧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抬手握住她的肩头:“那庶子留不得,你放心,此事兄长来做,必不会脏了你的手。”
宋禾眉瞳眸涣散,眼前一切都好似陷入天昏地暗。
她听懂兄长的意思了。
婚事如常,只是会将孩子与生母妥善解决。
然后呢?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把这死苍蝇吞下去,继续回去做邵家妇。
脑中回想起白日里兄长拍着胸膛的承诺,她抬手紧紧攥住兄长的衣襟,难以置信:“仅此而已?”
宋运珧似也有些不解:“眉儿还想如何,尽管说来,我来为你出面。”
宋禾眉心中燃起希冀:“婚事作罢,我要归家。”
宋运珧也愣了,想也未想便开口反驳:“这怎么能成,你们已拜过了天地,哪有归家的道理,更何况那邵家——”
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迎着自家妹妹防备惊愕的眸光,他也不得不认真解释道。
“咱爹刚同邵大人通了条商路,邵家还能给三弟寻个科举的门路,这时候你要罢了婚事归家,岂不是将邵家给得罪了?”
“眉儿你听话,那邵文昂心里是有你的,兄长我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幸个通房罢了,算得了什么大事,我看就是那邵老太爷走的突然,少年郎君血气方刚的一时失了准头,待日后落了胎,你将他看顾好了,必不会再有什么莺莺燕燕地碍眼。”
宋禾眉耳中嗡鸣,看着兄长的唇一开一合,分明头脑晕眩,却好像每一个字都能硬生生闯入耳中往心上砸。
她好像明白了,兄长不希望她归家。
那……爹娘呢?
心底生出难以抑制的绝望,她想去见爹娘问个清楚,问一问他们是不是也会如此选择,可她此刻却冷静的可怕,即便再自欺欺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结果。
不会的,爹娘不会同意她归家。
宋禾眉觉得自己似要站不稳,好像从她踏上喜轿的那一刻,爹娘兄长便再不是她的倚仗。
宋运珧观她面色不对,轻声哄着她:“乖,咱们先回去,这大晚上的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你瞧,你跑出来这么久,邵家都没有敲锣打鼓来寻人,定是邵文昂将事给瞒了下来,他还是在意你的。”
宋禾眉心中冷笑。
是在意她吗?还是觉得新婚夜出了这样的事,丢了邵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