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安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想来这灯不是被路人捡了去,便是被那有心人回收了。但潘娘子连与人相会这等隐秘之事都能被人撞见,可见她当日行踪并非全然隐蔽。她离开后,独身一位娘子,想来也不会躲躲藏藏走什么小路,多半是走的正街。”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笃定:“因此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拿走这灯的机率不大,大概率还是有人见这灯做工好,起了贪财之心,顺手捡去想换些银钱。”
璎璎听得极为认真,眉头微微蹙起,在心里跟着他的思路盘算:“那按你这么说,该去那些收旧货的铺子或是摊贩那里找找才对?”
叶守礼也点头附和:“五郎分析得有理,寻常人见了这般精致的物件,起贪念也属正常。”
李祈安颔首:“正是如此,所以我已让星遥带人去各大当铺及摊贩处询问了,还让人守在城中各大药铺和寺庙。”
“为何要守在寺庙?”叶守礼,脸上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是在想,若捡到这灯的人,好奇地点了这灯,中了致幻药的毒,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幻觉,普通百姓定是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只怕会以为撞邪了,自是要求神问道的!”璎璎解释着。
李祈安朝璎璎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我让人装作解签的出家人在寺庙守候,果然碰到了这位有缘人!”
叶守礼恍然大悟,抚掌道:“原来如此,这思路当真是巧妙。”
璎璎则更加急切了,往前凑了凑身子:“那这位有缘人是如何得到这灯的?灯现在怎么样了?”
李祈安缓缓道:“捡着的人是一位屠夫,胆子自是不小。元宵那夜,他外出打酒,远远见着潘娘子突然惊恐地大叫,还把手里的灯扔在地上就跑了。他心里好奇,便上前去看了看,见这灯用料上乘,做工精良,虽纳闷潘娘子为何突然这般,可他向来胆大,又觉得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或许是不懂民生艰苦,随手就扔了好物,于是就把这灯带了回去,想着过几日去当铺卖了换些银钱。”
“那他点燃过这灯吗?”璎璎追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据他说,拿回家里后就随手搁在灶台上了,想着第二天一早就去当铺,还没来得及点燃,后面因着家里生意太忙,便忘了这事,”李祈安道,“直到前几日,他家夫人觉得这灯好看,想点来瞧瞧,刚把灯芯凑到火上,就见灯上的美人画像是活过来一般,眼波流转间竟带着几分诡异,吓得她一把将灯扔了,屠夫刚开始还没当一回事,觉得是他夫人在逗他,直到昨日,这灯上的美人画突然变成了红粉骷髅,屠夫这才觉得不对劲,想着或许是撞了邪,便揣着灯去了寺庙求签,正好被我们的人遇上。”
叶守礼闻言,眉头微蹙:“如此说来,这灯的诡异之处,在点燃时才会显现,看来与灯芯中的致幻药脱不了干系,可这红粉骷髅又是怎么回事?”
李祈安却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卖起了官司:“等灯到了,你看一看便知晓了!”
璎璎和叶守礼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可李祈安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两人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便见星遥抱着一个布包袱走了进来,那包袱用厚厚的黑布裹着,瞧不出里面物件的形,只隐约能看出是个小巧的东西。璎璎见状,不由得怪异道:“这又是作甚,还需要包的如此严实?”
星遥将包袱放在桌上,解释道:“这不是怕光天化日之下,冲撞了人嘛!”
璎璎越发好奇,心想自己元宵夜明明见过这灯,虽说是有些奇特,但也不至于要这般遮遮掩掩,哪里有什么可怕的。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上前一步,伸手就一把揭开了那盖在上面的黑布。
“啊!!!”一声尖叫响破天际,璎璎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原来那灯笼上的美人画,此刻早已不是元宵夜所见的温婉模样。画中的美人面色青黑,双眼圆睁,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那模样狰狞可怖,与之前的美轮美奂判若两物。
叶守礼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仔细打量着那灯笼,试图找出其中的蹊跷。
李祈安神色凝重地看着那灯笼,缓缓开口:“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说它吓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