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科状元郎用得起,晋国公府未来的女婿用得起。
容朱当时便已明了,自己是替别人做嫁衣。周庭珺曾借着她未婚夫婿的身份,与晋国公多有往来。
她尝到一种声嘶力竭的无力感。
娶她不过是为了借晋国公府的势,娶晋国公府的姑娘,可以直接拥有势…
“你定要如此,我无话可说。”她与周庭珺讲道。
可周庭珺却言:“我明白,你一介女流被退了婚必定受人非议。我亦有愧,若你愿意,我便去恳求晋国公让你与七姑娘一同出嫁。”
“你怎娶二妻?”她蹙眉发问。
然周庭珺对答:“一妻,一侧室。”
话已至此,容朱哪里听不懂,她只是没想到:“…你要我做妾?”
“你难道想让国公爷的女郎做妾吗?”
容府实在不大,比起晋国公府玉阶彤庭,容府不过水榭楼阁的清丽雅朴。帷幔撂下来,遮住周庭珺的脸,容朱眼前是泛着白的朦胧。
那样的白,把他脸上的虚伪与狡黠藏得彻底,留下笑容单纯的模糊与美好。
嘶啦——
这虚伪与美好都被容朱抬手撕个粉碎,笋瓣一样的手指迸发出的力量惹人惊奇,吓得周庭珺有些惶恐不安。
婢女在容朱作势要抽周庭珺时大惊失色地拉住了她,容朱高声地宣骂又引得下人们纷纷围过来。
“三教九流家出来的东西,也配教我做妾?当年我爹高看你一眼,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你祖坟冒青烟换来功名,如今又想一跃成为晋国公府的女婿,怎么也不问问自己吃不吃得下!”
她骂得难听,是被激恼的兔,张着并不甚锋利的牙齿想去咬人,却也都只是徒劳。
“你不知好歹!长安谁人不晓你容朱泼辣跋扈,现如今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要你?”
周庭珺恼羞成怒想戳她脊梁骨,用风言风语的利刃来摧残这朵盛放的石榴花,却见石榴花开得更娇更艳,要把牡丹比下去。
“把攀权富贵讲得如此凛然,你脸皮三层都不多。你我几年不见一面,一见面又是退婚又是要我伏低做小,还要泼脏我泼辣跋扈?你不顾昔日恩惠偏倒打一耙,逼我末路,又何来脸面要我对你好眼相待?还不带着你的人,滚出我容府大门!”
容朱挥起袖子,怒斥他为人下作,罗裙上丝线缝制的珍珠登时洒落一地,四散不见。正如她身为女子,屈指可数且不堪一击的名声与尊严。
彼时容府流言四起议论这位落荒而逃的前姑爷是如何亏欠大小姐,可等一出容府大门,坊间舆论皆称是容家的大小姐泼辣难挡,逼走了周庭珺。
容老爷明白,晋国公府铁了心保周氏,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身为父亲,却无法维护与发妻所出的唯一的女儿,他深感挫败,一下病如山倒。
看着陪在身旁的女儿,他开口宽慰:“玉珠儿别伤心,会有更好的等着你的。”
容朱并不伤心,她又不喜欢周庭珺。
“你要是有哪家心仪的郎君,就同爹讲,爹亲自为你说媒。”
容朱摇头,眉头锁着。
有些事她难以启齿。
其实她能这样将婚事看淡的原因,是因为她心里早就住了人。除了他,容朱与谁结婚都是痛苦。
容朱展颜,低眉一笑,婉言谢绝了父亲,带着淡淡落寞地回答:“我看上的人,爹恐怕帮不上。”
“玉珠儿,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