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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岸旅馆（第4页）

“账本整理得怎么样了？”段熠坐在账房的椅子上，拿起徐津婷整理好的账本翻了翻，手指在“42包”那行停住。

“赛隆那边没再找事吧？”

“没有，就是想给姑娘们多带点水，被我打发走了。”杨赞说。

段熠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对徐津婷说：“月底洪家对账，你把这两个月的运输账再理一遍，每批‘货’的人数、吞‘糖’数量、目的地都要对清楚，别出任何差错，二少最忌讳账上有纰漏。”

“勐腊这批要赶在正午前出发，”段熠把运输单拍在桌上，指腹在“8人、32包糖”那行划了划，“杨赞说三楼现在够数，但你得再核一遍年龄，别让体重不够的混进去，上次就是漏了个七十斤的，半路上吐了，还得让人去补送。”

徐津婷点头应着，刚要去拿三楼的人员名册，就听段熠忽然补了句：“李维那边没事了。”

她的手顿在半空中，抬头时撞上段熠的目光——他正低头整理袖扣。

“吴努早上从医院回来提了句，肋骨长好了，下周就能出院。”

徐津婷虽然没搞懂段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但心里确实松了半截。

“我还想着着抽空去看看他。”

“不用特意跑。”段熠抬手阻止，“医院那边都是自己人，缺什么会有人送。倒是你，在旅馆里别太实诚。”

他话锋转得突然，徐津婷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往门口瞥了眼：“杨赞做事太急，容易出岔子，他的话不用全听。吴努最近都在旅馆盯着运输，你要是撞见管事找事，或者三楼有不对劲的，直接找吴努，不用绕弯子。”

这话比李维的提醒更让她意外——段熠很少这样直白地教她怎么应付人。

“账本也别熬太晚。”段熠把烟放在桌角，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洪家月底对账要的是准头，不是速度，你慢慢核，要是杨赞催你，就让他来找我。”

门关上时，账房里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第二天傍晚，段熠踩着雨鞋走进后院时，吴努正指挥着手下往一辆不起眼的蓝色卡车里搬木箱，箱子里铺着稻草，隐约能看见蜷缩的人影，是三楼那几个吞过“特殊糖”的姑娘。

“停。”段熠摆手，“高旭英的人下午在勐腊检查站晃了圈，不止一辆车，是带着搜查犬来的。明早五点前，把三楼所有‘货’——人，还有普通‘糖’，都转移去西头废弃的糖厂。”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莫丁跟着去，给姑娘们做个体检，重点看看吞过‘特殊糖’的那几个，口腔和食道的划伤必须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能被军医看出来的痕迹。”

吴努清楚“普通糖”和“特殊糖”的区别——普通糖外壳是特制的可降解胶质，里面裹着高纯度’粉‘，每颗能藏三克，是通过人体运输的常规载体；

而“特殊糖”，外壳与普通糖一模一样，甚至刻意染上了相同的药味，里面裹着的却是拆成米粒大小的军火零件，从枪管衬套到手枪击针，全是能组装成制式武器的关键部件，专门通过景洪码头，送往盘踞在那里的反武装。

“那‘特殊糖’呢？仓库地窖里还有二十多箱，要一起运去糖厂吗？”吴努低声问。

“不用。”段熠从卡车驾驶室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一颗颗裹着冰糖的假“糖”——外壳印着跟真糖别无二致的棕褐色纹路，捏开后却只有甜腻的冰糖渣。

“普通糖带着姑娘走，用煤灰盖住。特殊糖单独处理：吴努，你亲自带人，把里面的零件全拆出来，找矿上那个老熔炉，连夜熔成铁水，趁着涨潮，全倒澜沧江里去，一点金属碎屑都别留。”

“假糖按真糖的规格摆进仓库，每箱三十六颗，码放整齐。账本，徐津婷，你重新抄，普通糖的运输记录，日期、数量、经手人，一个字都不能错，留着应付检查。跟特殊糖有关的——不管是景洪的运输路线，还是哪个姑娘吞服过多少颗，全烧了，烧的时候加点煤油，确保一点纸灰都别剩，灰烬也倒进江里。”

他抬眼，目光扫过前厅的方向，杨赞正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被段熠冷冷一瞥，立刻缩着脖子躲回了账房。

“杨赞只知道普通糖是运D的，没见过特殊糖的真面目。”段熠吩咐着，“吴努，你派个人盯着他，别让他乱翻仓库。他要是敢跟高旭英的人透‘运毒’的消息，直接捆了扔去帕敢矿场做苦力。”

吴努重重点头，转身就去安排人手。

段熠站在雨里，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发现烟纸被雨打湿了，只能烦躁地塞回兜里。

他知道高旭英的目标从来不是普通糖——D走私虽罪重，但在金三角这地方，用钱总能疏通关节；

可特殊糖里的军火，那是能让军方直接出兵清剿的理由。

高旭英早就憋着一股火想拿洪家地盘，这次也千万不能被他查出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