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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火（第3页）

段熠摸出烟点上，火光在黑暗里亮了一下。

他烦躁地吸了口烟。

他要她听话，要她懂事，可她现在这样，算听话，也算懂事，却怎么看怎么让人火大。

好像他费了这么大劲，最后只得到了个空壳子。

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那个敢跟他直着腰说话的徐津婷了——哪怕那时她眼里全是算计和防备，也比现在这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强。

李维出院那天，老鬼开着三轮摩托去接的。

他左臂还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脸上的擦伤褪成了淡褐色，看着比住院前瘦了些。

“段哥让我来盯着。”李维走进账房时，徐津婷正攥着算盘发抖，刚才老鬼来送清单，脚步声惊得她把墨水瓶碰倒了。

“刚出院，段哥说账房这边缺个人搭手。”

徐津婷抬眼时，睫毛还在颤。

但看清是李维，不是老鬼也不是段熠，捏着算盘的手总算松了。

油纸包里飘出甜香——是街口摊子上的糖糕，热乎着，还冒热气。

“段哥路过买的。”李维没多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从怀里摸出本货单翻着，没看她。

他知道段熠的意思——前阵子地下室那事吓着这姑娘了，老鬼和护院们看着都凶，让他来，至少能让她少抖两回。

段熠傍晚来账房时，站在门口没进去。

隔着窗缝看见徐津婷正低头吃糖糕，李维在对面核货单，两人没说话。

但是比前几天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抖时顺眼多了。

他原本憋着股火——早上老鬼说看见徐津婷蹲在沉淀池边哭，他差点让人把她叫过来训一顿，可转念又让老鬼去接了李维。

“账对完了？”段熠推门进去时，徐津婷吓了一跳。

李维站起身：“算完了，我核了一半，没差。”

段熠没看货单，盯着徐津婷嘴角的糖霜。

她慌忙用袖口去擦，擦得脸颊发红，没像以前那样不敢抬头。

“李维住你隔壁屋。”段熠没提“盯着”的事，只对徐津婷说，“夜里账房要是冷，让他给你烧盆炭。”说完又补了句，对着李维，“她要是对账出错，你也别想好过。”

这话听着狠，李维却应得干脆：“知道了段哥。”

他瞥见段熠走时，眼神在徐津婷桌上的糖糕纸扫了一眼，没绷着之前那副冷脸。

夜里徐津婷翻账，李维真端了盆炭进来，放在离她不远的墙角。

炭火烧得旺，暖烘烘的，他没多待，放下炭就回了隔壁屋，连灯都没多开。

徐津婷摸着发烫的桌沿，忽然想起早上李维递糖糕时说的话：“段哥说这糖糕甜，比酸液味好闻。”

她往窗外看了眼，段熠暂住的屋子还亮着灯。

以前她总怕那灯亮着，怕他突然进来查账。

李维在账房待了三天，徐津婷竟真的没再掉过眼泪，对账也没再出错。

有次莫丁来送药膏，看见她正给李维递水，李维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去，两人还说了句话——莫丁回去跟段熠说时，段熠正擦枪，闻言顿了顿，枪油擦得慢了些，没说话。

“段哥，要不就让李维一直跟着？”老鬼后来忍不住问，“这姑娘现在至少敢抬头看人了。”

段熠把枪往桌上一放。

“让他跟着。”说完又硬邦邦的补了句，“别让她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