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郎碰了母亲,一腔苦楚和羞恼,没待发作出来,那张脸一动出巨大的神情,就疼的他发抖。
“娘,她,她毁了我脸……萧挽戈……娘,我这辈子完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萧母心疼得发抖,“你姐姐的一切都是你的,她怎么敢害你?”
她骤然回头,向管家喝道:“去,去请太医!我儿子的脸不能这么完了!”
还没过正午,萧府从太医院请来的三位太医轮番诊视萧二郎。
最年长的那位太医捻着须,掀开帘子出来时,叹气道:“萧二公子,相根已被金刃所绝,阴寒入络。眼下只能先活血化瘀、温阳散寒,保住筋络。至于容貌……怕是……”
萧母脸色煞白:“先生,难道没有一个复原容貌的法子吗?银子不是问题。”
太医:“此非寻常疮口,药石难复。”
太医们离开后。萧二郎只仰着头喘,他不敢做什么表情了,只能闷声:“疼……娘,他们都是庸医……庸医!都,都是萧挽戈,那个扫把星,她害我……”
“娘,你去把她抓回来……叫她跪在我面前……我脸坏了,你们,你们也去划了她的脸……”
“够了!”萧母厉声喝道,但是话音落后,又忍不住去按萧二郎的肩,“……阿郎你别动,动了更疼。”
萧二郎嚎起来,那其实是抽噎:“她害我!她想要我死!”
萧母闭了闭眼。
她心底最后那点不合时宜的愧色也没有了,她吩咐管家:“去把萧挽戈叫回来。”
管家:“是。”
“还有,”萧母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冷冷道,“去请白先生,就说……就说我有事相求。”
白先生?
总管骤然一愣,立刻明白,事态已经不是太医能解决的了,连声应了,就退下去分派。
萧府一连派了好几拨人,去找挽戈。
先是家丁走了京里神鬼阁的分堂,门人却回报萧挽戈并未回来;又去胭脂楼旧址,也没有找到;去了京城城门守卫,却也只得到“未看见萧挽戈离京”的消息。
最后萧府的管家亲自去镇异司拜访了一趟。
镇异司在京城东城分司的卢百户,素来和萧府交好。这次胭脂楼诡境,也是萧府特意拜托卢百户保护萧二郎的。
但萧府的管家去镇异司时,这回却头一次吃了闭门羹。
管家行礼通了名,照例送上拜帖,又想塞银子,镇异司东城分司的偏将却面无表情,只指了下门楣上的朱字:
【奉最高指挥使令,监察署稽查东城分司,暂停事务。】
管家一愣,镇异司的监察署?稽查?
他听说过那是镇异司内部清洗的部门,此前同卢百户交谈的时候,他也听闻卢百户最怕监察署——监察署有个镇狱,进去了大多出不来。
不仅镇鬼,也镇人,甚至自己人。
管家只得退到台阶下等。
恰好他碰见一个小吏抱着几册文移,从朱门内出来。管家眼尖,认得是卢百户身旁的赵簿,忙侧身拦了拦,低声唤:“赵大人。”
赵簿看清来人,似乎有点犹豫,但是还是把声音压低了道:“卢百户已经被监察署带走了——先行停职,押去问讯了。胭脂楼诡境的事,现在由指挥使亲自核查。”
管家心里一沉,心想,卢百户出事了。
不过他这番还无心关注卢百户,萧母的命令更要紧,他忙追问:“那,赵大人可有见过,萧挽戈?”
赵簿摇了摇头:“册上只记了‘神鬼阁外协一名’,境破后,她自己离开了,镇异司并无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