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车厢内,钟翎歌单里那些纯音乐像是恰到好处的BGM,为他们这趟说走就走的旅途染上电影般的氛围。
文彦用余光时不时瞥向钟翎,她既没有玩手机也没有闭眼休息,就这么看着车窗外不停向后移动的景色。
“不用休息一会儿吗?”文彦想了想,问道。
“怕一睁眼不知道被你带哪儿去了。”钟翎开玩笑。
“现在通知您,要带您去服务区加油了。”文彦看向仪表盘上快要偏到底的箭头。
车子驶入已经灯火通明的服务区,在加油站的油枪前缓缓停下,工作人员还在别处给其他人加油,文彦解开安全带,准备自己去操作。
“你去买两瓶水吧。”钟翎叫住他,“我来弄。”
文彦点点头,转向一旁的便利店。钟翎利落地下车,插入油卡,熟练地操作起来。
便利店的水种类有限,文彦只能尽量挑出一个钟翎平常喝水的次次选,随后他看向别的货架,看到了巧克力棒,他走过去拿了一盒,又选了一盒他爱买的巧克力。走出去,钟翎正在站在车旁等油加满,工作人员也空下来跑到了她这边,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家常。
“哟,你男朋友回来了。”那个大姐热情地说,“帅哥,怎么留美女在这儿加油。”
“因为我不会弄,她会。”文彦撒谎。
钟翎看破不说破,接过大姐递过来的卡,道谢之后就上了车。
“给。”文彦上车后把水和零食都递给她。钟翎看到两样巧克力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今儿开窍了?”她放下水,先是打开了巧克力棒。
“我又不是瞎子。”每次他放在家里的零食,都是巧克力味的先被钟翎消耗掉,她不说自己爱吃什么,不代表相处这么久的他就不知道,况且大小姐应该没有那种先吃不喜欢的把最爱吃的留在最后的习惯,钟翎一贯是,看上的就先下手。
车子汇入拥挤的车流中时,天空中已看不到太阳留下的任何一丝亮色,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没有尽头的高楼大厦和霓虹灯。
上海到了。然而,钟翎仗着自己的车牌是沪字开头没有限行,指挥着文彦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穿行。如果是尚在明海,文彦还是愿意陪她晚这种游戏直到半夜,但现在在上海,一字之差导致的除了GDP显著差异,还有堵车的程度。
第n次堵住的文彦终于决定对上海认输,他用乞求地目光看向钟翎。
文彦大概是忘了自己的头上还扎着小辫子,这幅样子在钟翎眼里,诙谐又可爱。
“看在你可爱的份上,”钟翎笑着说,“就去这里吧。”
她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个地址——和光天地。
啊,又是豪宅,文彦在心里感慨。他虽然对上海的房价没有研究,但是上海各大豪宅的名字,总是时不时在不同的社交app上刷到。
原来,这就是钟翎在上海的家。
车子顺利地进入了小区,驶入车库,所见比瑞玺,当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子本身当然更是,因为这里,钟翎的个人印记更重。淡雅的香味充斥着这个空间,但毫无腻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上海的璀璨夜景,而室内的设计风格简约却充满——文彦不得不用一个被用烂了的词来形容——格调。
和瑞玺那套租给他住的房子不同,那里有她的品位但没有她的痕迹,等有了她的痕迹,却又是覆盖在文彦的生活痕迹之上。
而这里,是纯粹的钟翎的,领土。
钟翎随意地将包和车钥匙扔在玄关的台面上,拿出两双拖鞋——一双是她自己穿的,一双显然是客用的,因为还没开封。
很干净,文彦觉得坐过工位、食堂、c公司会议室的座椅的自己,不该轻易坐下,所以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可以先洗澡吗?”
如果不是已经足够了解文彦的生活习性,知道这是一个单纯的洁癖的疑问,而不是一种暧昧的邀约,钟翎真的会一脚把他踢出自己家。
“主卧在左手边,不过里面的卫生间我要用,你用外边这个吧。”她把他推到卫生间门口,指了指里边的柜子,“柜子里有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我这里没有男士睡衣,你只能先穿浴袍了。至于你的衣服,洗衣房有全套的洗烘设备,洗完烘干,明天早上就能穿。”
她说得很细致,却唯独没有交代一个问题。
“所以……”文彦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问,“我今晚,睡在哪里?”
钟翎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口。她回过头,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好笑。
“我睡主卧。”她说,然后又顿了顿,用一种仿佛在赐予他选择权的语气,补充道:“至于你,你想睡那边的客卧,还是想睡主卧,随便你。”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主卧,轻轻地关上了门,当然,没有传出来落锁的声音。
文彦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进了客卫。他洗了个澡,换上了那件质地柔软的浴袍。他去处理了换下来的衣服,又回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然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刚吹干有些乱飞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