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浴室,一步一步地来到了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
他推开门,看见钟翎正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裙,手里拿着pad正在滑动。她只占了床的一半位置,另一半空着,不知是习惯还是,等他来。
“我……”文彦把紧张得攥拳的双手藏在浴袍两边的口袋里,他靠在门框上,轻轻开口,“我想睡主卧。”
“那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钟翎抬头,看向他说,“上来睡呗。”
文彦努力表现得自然,走到了床的另一侧,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
“我说,”身旁传来钟翎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么紧张,是怕我吃了你吗?”
“有吗?”文彦拿出手机,故作放松地反问。
“有。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钟翎无情地嘲笑他,“怎么跟个纯情处男一样,被魂穿了?”
“要是真的呢。”被戳破的文彦有些脸红,只得顺着她的话说。
“那我会把陌生人踢下床,再纯情的处男也不行。”说着,钟翎的脚已经挨到了被子下他摆得板正的下半身,蓄势待发,“你要试试吗?”
“不了不了。”文彦整个人都下滑埋进被子里,手默默地把钟翎的腿也摆正回去,“我早已是被您用过的人了,请您怜惜。”
这般作态,成功换来了钟翎的笑声。
她放下pad,关了灯,也躺下来。
“我累了。”不知过了多久,钟翎轻声说。
“那睡吧。”文彦侧过身,朝向她,轻轻说,“晚安。”
“晚安。”
一夜好眠。
第二天,文彦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摸旁边,没有人,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就像往常在家一样,掀开被子,径直就朝着主卧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直到推开门,听着耳边传来越来越大的水声,他才睁大双眼。氤氲的水汽,淋浴间玻璃上的水雾、以及水雾后面若影若现的身影,终于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钟翎在上海的家!而他,不但没有经过她同意就进主卧卫生间,还是在她洗澡的时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要转身离开现场。
“文彦。”钟翎出声,在一片水声之中,似乎带上了一丝蛊惑,“过来。”
文彦又转回去,听话地走到玻璃门旁。
下一秒,玻璃门突然被拉开,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臂精准地抓住他的臂弯,然后猛地一拽,文彦整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拉了进去。
温热的水流瞬间从头等倾泻而下,将他浇了个彻底,连浴袍都变重了几分。他抹了把脸,好不容易才睁开被水迷住的眼睛。
他看见,钟翎就站在他面前,身上还残留着没有完全冲干净的白色泡沫。她湿漉漉的长发被盘起,留下几根发丝贴在肩膀上,水珠顺着她的身体不停滑落,而她手里拿着花洒,正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对着他笑。
文彦此时突然特别感谢自己学了游泳,因为学了游泳,他不再害怕眼鼻被水冲击的窒息感,所以他现在看着眼前的钟翎,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只觉得她可爱无比。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
肇事的花洒被文彦放回了它该在的地方,因为肇事者的双手要用来环住他。当两个人的呼吸都好像变得比水温还要烫时,文彦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上线了。
“没那个……”他气息不稳地说道。
钟翎抵着他的额头,语气里多了些得意。
“我早上拿过来了。从你的双肩包夹层里。”
“啊?”文彦愣住了,“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我都是以防万一放的,还没开封没有用过的,你懂的吧?!”
“我知道啊。”钟翎没有对他破坏氛围的长串解释生气,反而因此被取悦,“以你这种爱操心想很多又谨慎的性格,包里当然会随着生活的变化备着一些应急的东西。”
事实证明,她确实料事如神。她还在他包里看到自己常用的那款卫生巾了呢。
在浴室胡闹了一通的结果就是,当两个人真的是洗干净回到床上的时候,又累得睡了过去。这一次睡着,不是像昨晚一样一张床的左右泾渭分明,而是相拥着,像他们曾经每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