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心性的女子,若是在她的时代,必不会被一个“命”字困在那副躯壳里。
但此刻,这些念头只能压在她心里。
末了,苏冶轻声道:
“她是有义之人。”
——
苏冶回到河边时,见小白一人守在炉旁,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
“杨大哥呢,不是让你晚些时候再来换他吗?”
“我睡不着,早些过来,他连日劳累,多歇会儿吧。”
苏冶点了点头。
“你也莫要强撑着,累了便同我说。”
小白颔首,顺过一旁小木凳坐在炉前。
此刻不用鼓风,苏冶便坐在了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同他聊了起来。
“你还记着白日里来河边那位姑娘吗?”
小白闻言轻“嗯”了一声。
苏冶未提丝绢之事,只拣他知道的说。
“你说,回了县里,她若是替曹经解了同僚的“误会”,曹经日后能否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
默了半晌后,小白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苏冶看他摇头,心里隐隐发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小白冷静开口:“对某些人来说,帮人需要理由,害人却不需要,况且……”
恰在此时,小白转头看向她,目光沉静如深潭。
“那人于他们有妨。”他继续道。
听到他这样说,即便早已料到,苏冶还是心下一凉。
默了片刻后,她低声道:
“县里不似此处,人多眼杂,曹经若想做些什么,未必得手。”
并非她天真,而是此时,她只愿这么想。
忽的,她抬眼看向小白,半分玩笑半分认真道:
“你呢,若有人妨你,你会如何?”
小白一怔,似未料到她有此一问。
片刻后,他开口道:
“微末之人,何必谈这些。”
苏冶心下了然,不再多问。
小白说得对,他们、哑沟众人、还有这世上千万人……都是他所说的微末之人,所图的不过是糊一口饭吃,在这乱世中活得稍体面些而已。
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没法子全然握在手里,遑论左右他人。
良心和利益之间的选择,尚轮不到他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