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肆门口两个汉子一站一坐,目光如鹰,锁定任何想要逃票的可疑目标。
知画交了两人的门票钱,气冲冲地走在前头,明镜在后好笑道:“慢点走,当心撞到人。”
“娘子,那说书先生太可恶了!竟然剽窃您的话本!一定得找他要个说法!”
小姑娘像只斗鸡般昂头向前,明镜无奈,只好紧紧跟上,边走边环顾四周。
但见熙熙攘攘游人如蚁,又闻沸沸扬扬笑语似潮。说唱戏影,使尽浑身解数;诸棚观者,一片叫好连天。
几个半大孩子提着果篮点心,在人群中灵巧地穿行,嘴里不住吆喝:“甜脆梨子炒银杏,樱桃李子大酥糖。”
正打算买点糖来尝尝,突然间知画停下脚步,把她衣袖一拉:“娘子,就是那家伙!”
顺知画所指方向望去,见一位头戴方巾的说书先生,正对着观众大讲特讲。
她们挤进看棚,听得台上道:“说时迟那时快,杨宗保虚晃一枪,回马便走,穆氏不知是计,策马追来……”
全是她话本里被这老头痛批为“不文不白”的原句!
明镜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知画脸都气红了,简直要当场冲上台去,全靠明镜在旁拉着才没有上演大闹瓦肆。
很快中场休息,有小童端着盘子来求观众打赏,而说书先生起身拱了拱手,走进幕后,想来是去吃茶了。
明镜立刻带知画绕到看台后方,果然看见木梯上一角小门半掩,里面有小童晃动的身影。
知画冲过去推门,小童正给说书先生奉茶,看有人进来便道:“娘子好不晓事,这里是先生休息的地方,怎得随意进入?”
知画啐道:“偷了别人的东西,亏他还好意思休息!”
说书先生本在闭目养神,听有人吵闹才睁眼:“何事喧哗?”
看清知画模样后他面露不屑,正冷笑之际,却突然瞥到一旁的明镜。
今日明镜穿了身锦绣水红夹袄,配了件挑金线的白裙,外披一领大红斗篷,头戴几支鎏金簪,耳垂两点寒玉坠,愈发衬得云鬓花颜,气质超群。
观她模样不俗,那先生“哎呀”一声连忙起身:“这位娘子是谁家贵眷?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明镜摆出个微笑,没接他的话茬:“刚刚先生所说故事十分新颖,敢问是何人执笔?”
说书先生瞟两眼知画,再说话时尾音有些发飘:“这……当然是小老儿自己写成的。”
知画怒道:“胡说!分明就是我当时拿给你的话本,被你改了!”
说书先生却两眼一横:“小姑娘怎么随意污人清白?你说是你的话本,可有证据?”
“这都是我家娘子写的,现在手稿还在我们家里!”
“谁知道你那手稿是何日写成的?我这书已讲了好几天,说不准是你们听过之后回去改写的。”
“你这老泼才!”
知画指着说书先生鼻子,正要找话大骂,却被明镜按住手腕。
她开口,声量不高,却清晰可闻:“老先生好口才,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更是精彩,既然如此,想必先生对故事后续也已了然于胸。”
“这是自然。”
明镜注视着说书先生躲闪的眼睛,微笑道:“恰好我也会些评书,要不我们去前面说出这疑似剽窃事件的原委,再各自讲述之后情节,让百姓来评定谁更像原作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