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应的目光灼热却纯粹,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从古老牧歌中走来的彝人,骨血里浸染着山的坚韧与火的炽热,将一份滚烫的野性与淳朴,深深烙进了群山的脉根之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原始的感动,在众人的拥簇与欢呼中,悄然包裹住他。
那并非针对某个具体成就的赞赏,而是一种更宏大、更质朴的接纳,是对生命本身勃发姿态的礼赞。
池烨在这份粗粝而真诚的盛大热情中,触摸到了一种卸甲归田的归属与安然,仿佛灵魂终于寻得了它失落已久的旷野。
“你刚刚那句话,要怎么说。”
“????”周予骎一字一句,“库史木撒,节日快乐的意思。”
“?——?——?——?!”池烨跟着喊出来,喜悦与欢呼,简单而直接,不掺任何杂质。
一旁的小齐抱着胳膊,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小栗子,低声感慨:“诶,你说周老板和朝阳老师,那俩人搁一块儿,是不是也太惹眼了点?”
小栗子拽着他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就是,他们俩哪像是刚赛完马领奖啊!这架势,这眼神,根本是像刚拜了天地,迫不及待要向所有人炫耀他们领了证似的!”
“哈?”小齐愣了一下,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啧,跟你们这些直男真是解释不明白,”小栗子嗔怪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随即又笑起来,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不过没事儿,姐就喜欢你这样笨笨的,简单点。”她眨了眨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太聪明、心眼太多的,通常更难玩明白。”
她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早已敏锐地察觉那两人之间涌动的不寻常情愫,那是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紧密而特殊的氛围。
“你!”小齐脸上顿时臊得发烫,试图挣扎,“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怎么?姐说你两句还气上了?”小栗子笑嘻嘻地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躲开。
小齐对上她清澈透亮、带着笑意的眼睛,脸颊更红了,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小声嘟囔:“骂就骂吧,你高兴就行……”他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可别真嫌我啊。”
“乖啦,”小栗子哄小孩儿似地抱了抱他,“开玩笑呢。”
小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整个人扒着小栗子,跟个巨型挂件似地蹭着她,“你别老逗我,我直愣愣地听不懂。”
“好好好,”小栗子揉着他的头发,看着远方降下的暮色逐渐吞没天光。
喧嚣的赛事与绚烂的夕阳一同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肃穆的期待。
巨大的主火堆已在场地中央垒起,等待着被古老的语言唤醒。
人群自发地向后退开,留出中心的空地,低语声也渐渐平息,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厚重黑色察尔瓦、头戴神秘法帽的长者,缓步走向火堆。他身形清瘦,步伐却异常沉稳,手中持着的黄铜法扇在渐浓的夜色中泛着幽微的光泽。
池烨站在人群的前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位长者身上散发出的、不容亵渎的威严。
“这位是…?”
“我外公,寨子里最年长的毕摩。”周予骎说。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了几句:“在彝人的古老观念里,天地包容万物,但天聋地哑,需要有人能沟通天地、传达心意。毕摩,就是被选中的人。他们代天地发言,法物天成,经文神授。寨子里所有人生的重要时刻,婚丧嫁娶,祈福禳灾,都离不开他。”
就在这时,长者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在掠过周予骎和紧挨着他站立的池烨时,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尽管那目光一触即离,池烨却觉那像一道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