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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死亡（第3页）

“早上我们买菜回来，我在厨房收拾准备做饭，你外婆在院子里透气，”李姨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然后你妈来了，她一开始还是跟你外婆要房子，你外婆拿过拐杖就要赶她走，然后她好像拿了一张什么照片给你外婆看，她说让你外婆把你叫回来去他们厂里干活，不然她就把这张照片散播到你上班的地方去，你换一个地方他就散播一次，她凭着这张照片就可以让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你外婆这时候就气的有些接不上气，我看着不对就立马把她的降压药给她拿过去……”

“什么照片？”程阳手在身旁捏紧了拳头，要不是外婆还在抢救室里，他肯定已经冲去找赵淑了。

“小瑷发群里的那个。”黎玥皓握住着程阳捏起的拳头在旁边提醒程阳。

“你外婆当时就把照片撕了扔她脸上，我也没看清是什么照片，”李姨回忆起刚刚的场景都还觉得有些后怕，无意识地在身前戳着手，“然后外婆就骂她来着，说她对自己亲生孩子都这么狠心什么的，骂着骂着就晕过去了，幸好我在旁边还扶了一把，不然脑袋就嗑花台上了。”

“那赵淑呢？”

“她见你外婆晕了之后就跑了，”李姨平常很温柔的人说到这儿也带着怒火，“你妈她这人太不是东西了，走之前还说医药费别赖她身上。”

程阳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起身来回走了几趟后只能一拳砸到墙壁上。

黎玥皓把程阳拉到身旁坐下，心疼地揉着他的手，“你把自己打残正如了她的意……”

正揉着，黎玥皓感觉到李姨看着他手的目光，有些尴尬，继续揉也不是，停也不是，就这么愣住了。

刚刚李姨说的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内容黎玥皓听明白了。

赵淑拿了他和程阳被拍到网上的亲密照片威胁外婆要房子和程阳回他们身边干活，如果外婆不答应就拿程阳的取向问题去他工作单位闹事，让程阳找不到工作。

终归还是跟他有关系的。

李姨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缓缓说：“你们俩的事你外婆都知道。”

“你不喜欢……女孩儿这事，你上学那会儿你外婆就知道了，当时你带了个朋友回来……她看到你们……”李姨看着程阳，“她说你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知道你不是会为了寻求刺激就乱来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程阳很惊讶，外婆从来没跟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之前黎玥皓跟他说起的时候，他都还觉得是黎玥皓想多了。

“她……”

程阳正欲说些什么，‘抢救中’的灯灭了，医生低着头推开门走了出来。

“医生……我外婆她……”程阳疾步跑过去抓着医生的衣袖，恳切地看着他。

“节哀……”医生在程阳抓着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瞬间程阳好像有些耳鸣，‘节哀’和‘尽力’在耳膜上不停地回响。

他有些分不清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幻觉还是现实。

直到身后传来李姨的哭泣声。

程阳像个卡壳的机器人似的回头看到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泣的李姨，好像才回到现实里。

他转头看向黎玥皓的时候填满了红色的眼眶中的泪水溢出，在脸上留下两条水渍。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程阳身上坚硬的外壳好像也突然随风而去了。

露出被藏起来的柔软身体。

黎玥皓走过去紧紧地抱着他。他把手插进程阳的头发里，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肩膀。

程阳需要一个屏障，那他就是程阳需要的那个屏障。

程阳哭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黎玥皓能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温度，他都不确定程阳是不是在哭。

程阳的身后传来开门声，接着是滚轮的声音、很多人的脚步声。

程阳从黎玥皓肩膀上抬起头，转身看过去。

那张移动病人的床窄的就像知道躺在上面的人不会翻身似的。一片白布盖着整张床，不仔细看都不太能看清凸起的人形。

李姨走到床边不太敢动，只是隐忍地哭着。程阳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抓住那张白布的一角揭开。

床上那张熟悉的脸此刻看起来有些陌生。

程阳把白布盖回去，任由护士们把外婆推走。他以为自己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扑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他没有。

“我是不是太冷血了。”程阳看着被推走的外婆问黎玥皓。

“不是，每个人宣泄情绪的方法不一样。”黎玥皓观察着程阳的状态，“你从来都不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