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被他抓得生疼,也被他眼中深切的恐惧慑住了。
这不是装的!这北方汉子是真被这“鬼屋”吓破了胆!
“前台!前台!”陆远挣开贺钟堂的手,几乎是扑到房间电话旁,手指哆嗦着按号码,“换房!立刻!马上!这房没法住人!”
前台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陆导,真……真没了!这‘套房’还是你们社硬要我们留的!我们下午加班加点才打扫出来,其他地方全满……”
“闭嘴!”陆远粗暴地打断她,怒火和无力感交织,“别跟我提这破套房!哪个脑子进水的设计的?换房!现在!立刻!”
“真……真没……”
“操!”陆远狠狠摔下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贺钟堂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直接拨通了计调王姐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积压了一天的委屈、疲惫、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王姐!这就你给我解决的方案?!
你他妈看过这‘套房’什么样吗?!
鬼屋!这他妈是鬼屋!我知道旺季累!
再累也不能这么坑人吧?!
让导游搞定?让导游好好说?!这他妈怎么说?!
啊?!你告诉我怎么说?!要不你现在飞过来!你自己跟客人说!我服!我真他妈服了!!”
他像一挺失控的机枪,对着话筒疯狂倾泻着怒火和控诉。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小远。”
一个低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陆远所有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像被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王姐的号码!
怎么会是……武财神?!
“师父?”陆远的声音瞬间哑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怎么在蓝花楹市?”
“你就是这么跟计调说话的?”武财神刘钧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你以为你是谁?”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陆远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里。
委屈!巨大的、排山倒海的委屈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
“对!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陆远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眼泪毫无征兆地冲上眼眶,“一个破房间!一下午搞不定!我问一次说一次‘在解决’!
后面嫌我烦直接不回消息!五点多甩一句‘搞定’!结果呢?!把客人领到‘鬼屋’来了!这他妈是我的错吗?!!”
他冲着话筒吼,浑身都在抖:“每个人都在忙!没人管我们在前面扛雷的人的死活!
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怪我趾高气昂?!这破团是你们求我带的!!”
最后一句,几乎带上了哭腔,“干不了?对!老子不伺候了!爱谁谁!”吼完,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瞬间安静。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贺钟堂惊愕的目光。
陆远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羊皮坎肩也掩不住那份狼狈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