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钟堂看着他气成河豚又瞬间泄气的样子,心里那点恐惧都被冲淡了,只剩下复杂的心疼。
这小子,肯定挨骂了,还骂得不轻。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陆远身边,犹豫了一下,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触感意外的好。
声音是难得的温和:“行了,别气了。你不是在这边也有一间房吗?要不……今晚收留收留我?”
陆远猛地抬起头,眼眶还有点红,愣愣地看着贺钟堂。
几秒后,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滑落在地的手机屏幕疯狂地亮起,嗡嗡震动——是武财神的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陆远瞥了一眼,眼神冰冷。
他捡起手机,看也不看,直接调成静音,塞进了背包最深处。
眼不见为净。
贺钟堂默契地移开视线,当作没看见。
陆远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拿出自己的房卡,看着上面简陋的房号,又看了看旁边惊魂未定的贺钟堂。
他不习惯跟人同住,尤其……对方还是个直男。
他把自己的房卡塞进贺钟堂手里:“贺哥,你去我那间睡吧。房间小,别嫌弃。差价我之后退你。”
他顿了顿,指向那扇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的套房大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无畏,“我去睡‘鬼屋’。放心,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胆小。”
说完,还挑衅似的斜睨了贺钟堂一眼。
贺钟堂被他这眼神噎了一下,想骂又觉得理亏,最终只是无奈地指了指他:“你小子……”
接过房卡,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陆远站在套房门口,看着里面幽深恐怖的黑暗。
那点强装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走廊惨白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他最后看了一眼贺钟堂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壮的“视死如归”。
然后,他抬脚,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
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手机屏幕在寂静的套房里固执地亮着、震动着——“武财神”。
三十七次未接来电,像无声的耳光,抽在陆远紧绷的神经上。
他蜷在冰冷的大床上,盯着背包缝隙里透出的微光,最终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带着霉味的枕头里,任凭那嗡鸣在黑暗中徒劳。
与此同时,蓝花楹市千越旅行社门口。
武财神刘钧方烦躁地掐灭烟蒂。
小王已被她丈夫接走,孕妇的疲惫让他刚才的严厉显得更加不合时宜。
现在,外甥不接电话,客人的“鬼屋”还没着落,一团乱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焦躁,登录公司系统,查到团队入住的是杜鹃花闲庭苑。
略一沉吟,他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