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淡棂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软褥上,后背源源不断有暖流注入,动作间,胸口蹭过被褥上的绣花,他痛得“嘶”了声,眯起一只眼。
“别动。”解燕盘腿坐在他腰侧,掌心悬在神眼上,“昨日我下手没轻没重,身上青紫好多,你体质特殊,收了茧房要用自己的气融合过渡到体内,万面首还那样出来折腾,我要是再不给你渡点,你今天还能动吗?”
“没那么金贵。”话虽如此,淡棂依旧趴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解燕伸手在淡棂腰上一戳,带着淡淡笑意:“都没用力,只是握了一下就青了。”
闻言,淡棂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往回看,解燕还没帮他把红绸系回去,手指的地方确实青了,一左一右不对称的两个巴掌印,淡棂有点不高兴地瞪了眼解燕,但不说话。
解燕歪头对他笑,从袖中掏出一卷发带,烟灰底色上面用金线绣了形似狐狸的花纹:“我加固了神眼,可以代替脊椎支撑身体,原本的红绸就换了吧。”
说着便帮淡棂穿上新绸带,托握着小腹,低头在绳结上方的脊椎凹槽落下一吻。
解燕喜欢这个角度,抬眼就能看见交错的绸缎下,微微凹陷的脊缝,神眼在静息状态下是闭合的,缝隙是一道银白色的咒文,他可以在上面写任何字,包括自己的姓名,毕竟一切的咒都源自他,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经一夜,淡棂眉宇间还积着些疲倦,面对解燕在自己身上搞小动作,也已无心追究,面无表情地撑着脑袋,抬手把头发挽到右肩,回眸瞥了眼系在身上的新绸缎:“什么时候弄的?”
“早就想给你了,一直没有机会。”解燕重新躺到淡棂身边,捏起鬓角一撮发把I玩,“是条发带,同样式的有两条,都是你眼睛的颜色,觉得云灰色更衬你,系在背上也不错。”
“绸带上的银链也不够漂亮,我想给你打条新的,纯金的链子,镶嵌最名贵的珠宝。”
淡棂趴回去闭了闭眼,半晌才冒出个字:“丑。”
解燕随他怎么说,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他用换下来的绸缎在那一小撮头发上编辫子,凑过去在淡棂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舍得下床:“你那徒弟大清早就在外面叫唤,应该有事找你,我叫宥山先过去陪他了。”
“知道了。”淡棂不情不愿地下了床,边揉脖子走到梳妆镜前,看见镜子的瞬间愣了足足有五秒,他在思考头上这个被拧成麻花的坨坨是个什么。
回想起昨晚万面首说的话,如果解燕有弱点,应该是他很不会梳头吧,淡棂叹了口气,认命地摘下绸带重束。
约莫半柱香左右,楼外响起阵喧闹,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在吵什么,淡棂推门而出,不紧不慢地下楼,走到门口才稍微听出点东西:
“别打啦别打啦,官小爷别打啦!再打客人都跑没咯!”
“宥山,你有本事别跑,只会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
“prprprprpr——堂堂正正你也打不过我~欸——我闪~我闪~”
淡棂一听,面色“唰”地沉下去,尤其是一颗完整的水煮青菜从面前飞过,油汁飞溅到纯白眼帘上时,那头用红绸流苏半束起的头发瞬间炸毛。
解燕意识到不对,非常识相的往旁边站了站,偏偏两个闯祸的还没意识到——
宥山朝天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很明显,官惟吃过亏,但他还是下意识往宥山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是颗在天上飞的水煮白菜,顿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白菜?”
宥山哈哈大笑:“是啊,你菜上天啦!”
“……”三秒后,官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宥山——我去你祖宗——”
此声浩荡,竟将摇摇欲坠的牌匾给震了下来,店主泪流满面,苦着嗓子跪在牌匾面前,抱头痛哭:“爹啊——孩儿不孝,连咱们传世的牌匾都让人砸了。”
越来越多人聚过来围观,对着闹事的二人指指点点,眼看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淡棂也不管眼帘上的油渍了,随手抄起长板凳一挥,将还在争闹的官惟宥山一起拍死在板凳上,这么一来,世界终于清净了。
淡棂面带微笑,脸上的肌肉却控制不住地抽搐,他摘下眼帘随手丢给解燕,走到店主跟前把人扶起来,抱歉道:“是我教导无方,平白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今日的损失全都记在我账上,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