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人镰手倏地剁向官惟头颅。
电光火石间,求生意志硬是将这具僵硬的身体重新调动起来,官惟矮身滑行到宥山身边,起身太急脚下一滑险些栽倒,慌乱中拽住宥山的裤边才不至于摔泥里。
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管拽的是哪,官惟扯着宥山往前冲:“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有巡逻的士兵啊!”
“缘主注意到你了,特意派脏东西来杀你,还不说谢谢。还有,”宥山跟着他跑出一段距离,悠悠然地超过他跑到前头,回头吹了个口哨,“抓错人啦。”
“什么!”官惟一回头,果不其然,他拽的根本不是宥山而是蝗人士兵!
那士兵呼哧呼哧扩张气孔,头部两侧的丝状触角犹如尖锐的刺扎向官惟的眼睛,他偏头一躲,触角擦过脸飞出两滴血珠。
“你怎么不早说!”官惟猛地撒手,拼了命的往前跑。
“因为我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啊。”宥山不急不喘,甚至说话时的气息都很平稳,“人家手哪有那么糙嘛~”
“啊啊啊——”官惟低头一看,掌心被镰手划破了,不停往外冒血,方才太紧张完全感受不到痛,他大吼道,“宥山——”
宥山噘嘴隔空亲了他一下,矫揉造作地挥舞衣袖:“讨厌,叫人家潸潸啦~”
“我杀了你——”官惟猛蹬地扑向宥山。
只见后者体态轻灵,纵身一跃,躲过了官惟的突袭,下一秒,官惟毫无预兆地一头撞到树上。
宥山蹲在树枝上捧腹大笑。
不知是疼糊涂了还是怎的,他一趴下就觉得肺在剧烈燃烧,像有无数细小的火舌在舔舐气管内壁,官惟像是一摊烙饼,火候到了给自己翻了个面。
此时,他看宥山倒悬在树干上,脑袋后知后觉疼痛,这么一撞,耳朵也嗡嗡响,怕不是给脑子撞坏了,官惟恍惚想着。
官惟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几乎穿过了大半座城,跑到了城外的山地才摆脱了蝗人士兵。
咚咚的蹄声紧锣密鼓地砸在胸口,几乎快把这具身体踩废,官惟大口喘息着,视野里突然冒出个女人的脸,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这个女人的瞳仁比一般人的要大两圈,黝黑又大,几乎整个眼睛都是乌黑色的,显得格外吓人,眼底像是蒙了层水汽雾蒙蒙的,任何光都无法反射到她眼中,仿若一块吸光的磨砂磁石。
“语山,回来。”
女人接收命令般歪了歪脑袋,随即直起腰转身走了,官惟注意到她的头发盘在两侧,像一对小羊角,脑后交叉别了一对一指宽的银色长刀,刀尖落在大腿后侧齐平的位置,犹如一只长尾大蚕蛾。
官惟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幻视,从地上坐起来靠在树上,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解燕,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松开了。
“撞傻啦?”宥山看热闹不嫌事大,纵身跃下,轻盈地落在他身边。
官惟不理他,对解燕扬起下巴:“我刚刚看见的姑娘,也是你的傀儡吗?”
“嗯。”解燕一手托举着包袱似的东西,时不时低头看两眼,“我等不及你们去黄玉楼和我碰面再告诉我这里的具体情况,就先让她出来帮我探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官惟的嗓子快跑冒烟了,最后几个字像贴在喉咙内壁扯出来一样,他打开水囊喝了两口水润嗓,“她看起来好像没有自己的,思想?原谅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个词形容。”
“我在两个傀儡的法身上下了禁咒,彼此有感应。”解燕伸手向他要水囊,“没解放灵魂,一具能说话的空壳罢了。”
官惟把水囊递给他,瞥了眼宥山:“挺好奇你怎么做出宥山这种骚气冲天的傀儡的。”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给他画上嘴。”解燕难得跟官惟保持统一战线,得益于这些年他饱受宥山骚话的折磨。
“这么说太伤人心了,小燕燕~”宥山假意抹眼泪,双腿并拢,脚尖点地,咬着手帕踮脚蹦过去,“当年的山盟海誓你都忘记了吗?可是你执意要把我做成傀儡留在身边的,才多少年你就后悔了,负心汉~”
解燕欲言又止,他怀里抱着个孩子不方便动手,只得咽下这口气,打湿了手帕给婴儿喂水,把水囊抛还给官惟。
“孩子?”宥山探头一看,几乎是把脑袋埋进解燕胸前的兜布,贴着胸口抬头质问,“才分开多久,你连孩子都生了!”
官惟正喝水,闻言呛得伏地猛咳。
解燕拍开宥山的脑袋,眉头一皱:“把你扔水里的时候把脑子泡坏了吧。还有,别离我那么近。”
“是是是,我不离你那么近,”宥山努努嘴走开,大声嘀咕,“你想离你这么近的人还不理你呢。”
解燕刚张嘴,就被官惟的大叫夺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