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字不敢说,不敢说。”卞生摆摆手,示意庄潢庒带路,“解爷第一次来夜宴,我这个老人不得照顾照顾?”
茶衣轻笑一声:“有劳了。”
“夜宴……做什么的?”官惟撤掉宥山的手,终于可以出声,“真是单纯的请人吃饭?你们不会留有别的手段吧?”
“自然是吃饭的地方,爷您说笑了。”庄潢庒笑起来,“扑买庄结束后,在贵客交付钱之前会为客人提供饮食住所,而夜宴则是专门为特殊贵客设下宴席,按时段分为早、中、晚以及宵食。”
淡棂闻言,心想,直白些说就是怕吃白食的拿了东西跑了。
“每位贵客都是独立包厢,本该如此,不过卞爷邀请诸位爷一同用饭,也是可以的。”庄潢庒撩开帘子,请他们入座,“真是托卞爷的福,今夜诸位爷都有口福了。”
“此话怎讲?”宥山坐在解燕之下,示意官惟与自己同坐。
“白玉豆腐,吃过没?”卞生坐在主座,抢过话机,得意地摇头晃脑,狠狠在月娘臀侧一拍。
官惟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了脸上,就差说出口了:【一块豆腐谁没吃过了。】
解燕淡定地掀开茶盖,确认茶水干净,提起茶壶给淡棂倒了杯茶水,并不表态。
宥山直言不讳:“豆腐?只是豆腐怕是不值得卞爷厚爱,其中可有玄机?”
“自然。”庄潢庒对夜宴上的菜品有十足的把握,“就单说这豆腐啊,就与寻常的卤水豆腐大有不同,色泽乳白,质地滑嫩,入口即化,吃进嘴里都不用舌尖抿,口腔的温度就能将它弄化喽。”
“那不还是豆腐。”官惟笑了,突然又觉得自己笑得很不合适,他一个不愁吃喝,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怎么懂饥荒时,百姓能吃上一块卤水豆腐的不易。
官惟的表情立马垮下来,还多了几分愧疚自责。
淡棂则道:“是不比寻常豆腐。”
卞生容得解燕说三道四,容得他身边的俩小屁孩儿指指点点,都看在了解燕的面子上,但淡棂不过是一介低贱的奴隶,哪来的资格。
他正要发难,就被解燕夺了话机:“美人儿说的是。”
庄潢庒见势不妙,立马找补:“诸位爷怕是说岔了,到底值不值得卞爷夸口,一见庐山真面目不就知道了?”
说罢,庄潢庒拍了拍手,两人撩帘而入,推着遮了红布的餐车进来,走到卞生跟前。
卞生嗤笑道:“请解爷动第一筷吧。”
奴仆低了低脑袋,将餐车推到解燕桌前,揭开盖子,香气立马溢了出来。
淡棂眉心一紧,嫌恶地别过头,这阵香气并非豆香,里面掺着一股子肉味儿,弄得他作呕。
官惟刚想问这豆腐如何做出肉香,就注意到淡棂的异样,担忧地望过去:“师父没说他不食荤腥啊。”
解燕轻拍淡棂后背替他顺气,倒了杯水喂给他:“还好吗?”
淡棂就着解燕的手把茶喝干净,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那阵恶心,慢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宥山探眼看去,那盏白玉豆腐用着砂碗盛着,周围还用了金皮镶边,从外面看上去和正常的白玉豆腐差不了多少,上面浇了颗鸡蛋,用几段葱花点缀。
奴仆拿起旁边的餐具,用瓷勺舀了块儿豆腐盛到碗里,送到解燕面前,低声道:“爷,吃豆腐时手不碰碗壁,破坏了豆腐原有的温度可就不好吃了。”
淡棂闭上眼睛,别过脑袋不看。
“这就是,白玉豆腐?”解燕用看了眼,不动筷。
庄潢庒给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得了意思立马跪坐到解燕身边,用汤匙剜了一小块儿,喂到解燕嘴边,声音糯糯:“爷,奴喂您。”
紧接着,一声猝不及防的啼哭在包厢内炸开,不过数秒便停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