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去公堂作人证,无异于将告诉那些恶人们,他们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更何况他们家里还有待字闺中女儿。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们,他们也没胆子上堂作证。
李景安喘息着,用微颤的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声音里明明还带着咳后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若真如此,你让他们如何面对女儿日后极有可能露出惊恐绝望情绪的眼睛?”
“让那些无辜的女孩,日后如何在这人言可畏的小城里立足?名节、生路,谁来护佑?”
“张贵倒了,他的爪牙呢?他背后盘踞的势力呢?”
“谁又能保证,今日公堂上短暂的‘公道’,不会化作明日悬在那些女孩头顶、更沉重的噩梦?”
木白彻底沉默。
照这么说,若不能一举将恶势力连根拔起,这短暂的“正义”,带来的只是更深重的灾难。
“那……”木白的声音干涩无比,“难道你要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陈家女落入虎口?”
沉默从木白的身上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李景安的身上。
空旷的后院,只余下他压抑而艰难的喘息,如同破损的风箱,一声声,敲在凝滞的空气里。
“哎……”一声无声的叹息在李景安心底漾开。“似乎……真走进了死胡同?”
要收拢民心,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胥吏,张贵这颗毒瘤,非剜不可。
陈长顺的女儿,非救不可。
可若要救,那些老实巴交的人证就不得不出现。
若是他们出现,那他们的女儿便陷入险境。
一切好似环环相扣一般,得不出一个解法。
胸腔里那股熟悉的滞涩感又涌了上来,李景安重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无声抱怨。
“这破系统为什么非得缩水?”
“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左右两侧光幕齐备,底下再添个【事件追踪】的条目该多好?”
“小手轻轻一点,回合微微一安排,那张贵不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连同党羽一起,死的彻彻底底了?”
李景安哼了一声,收回那些毫无边际的幻想,将目光落回简陋的界面上。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
再去那【列陈】里碰碰运气吧,兴许……有蛛丝马迹?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凝聚心神,再次点开了右侧【列陈】,指尖落在那张令人憎恶的头像上。
光幕流转,信息展开。
这一次,在张贵那些熟悉条目之下,赫然多出了一行:【事件】。
李景安眸光一凝,毫不犹豫地点开。
冰冷但鲜红的文字,映入眼帘。
【出身:前县令赵某家奴,因赵某上任得脱奴籍,获良家身份。在任三年】
【著名事件安利:
初为书办,借势多收粮银,克扣润笔,众人虽厌,敢怒不敢言。
……
构陷商户,强夺铺面;假催科之名,强占田亩。受害者或忍气吞声,或举家远遁。
……
见无人能制,愈发暴虐。强掳民女,初尚遮掩,后竟至当街强抢!有父击鼓鸣冤,反被诬陷,杖责下狱,家破人亡!更有烈女不堪受辱,悬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