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突然冷笑,“这位对叶老丞相念念不忘的晏贵妃,转头就勾上了先帝最宠信的陆将军——也就是陆源的兄长。”
沈翎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司敬一视若无睹,继续道:“后来叶老丞相请得圣旨迎娶柳氏,晏贵妃却在同月诊出喜脉。”
老太监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只可惜……那孩子没福气,三个月时就小产了。”
雨幕中忽然劈过一道闪电,照亮司敬一森然的白牙:“有趣的是,陆将军就在那日暴毙而亡。而先帝……”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从此再未踏入晏贵妃的寝宫半步。”
沈翎眸色渐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所以太后对叶家的恨意……”
“不止如此。”司敬一忽然倾身向前,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当年柳氏诞下叶相后,曾遭遇一场蹊跷的大火。”
老太监枯瘦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一道扭曲的线,“而就在同一天,先帝唯一的嫡子——您真正的皇叔,突然溺毙在御花园的锦鲤池中。”
茶水的痕迹在案几上蜿蜒如蛇,沈翎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司敬一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自那以后,先帝性情大变,将当时还是嫔妃的太后提为继后,却再未与她同寝。”
窗外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老太监忽然压低声音:“殿下现在应该知晓,老奴不过一无根之人,为何会如此宽待殿下?”
沈翎喉结滚动,太后虽保下他的命,但这些年教他养他的,一直都是司敬一。
连习武都是司敬一亲自去找的莫老将军。
司敬一用沾水的手指,在案几上写下一个“晏”字,又狠狠抹去:“先帝走得太突然,临终前只来得及同老奴说这些。”
一道惊雷劈落,照亮沈翎骤然苍白的脸色。
司敬一松开手,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玹卿此人……若老奴所料不差,当是太后与陆将军的……”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敬一猛地噤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沈翎迅速抹去案几上的水痕,面上已恢复如常。
只是袖中紧握的拳头,暴露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殿外脚步声渐近,司敬一迅速抹去水痕。
沈翎会意,转而提高声音道:“师父这茶倒是好手艺,改日再给孤沏一壶。”
门帘掀动,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殿下,皇上召您即刻去养心殿。”
沈翎面色如常地起身,却在转身时与司敬一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太监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三日后子时,老奴在藏书阁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