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疲惫爬满全身,肩酸得像背了块石头,腿沉得像灌了铅。
曾经的冷艳气质被劳累磨平,只剩一个母亲的脆弱与绝望。
我咬紧牙,低喃:“小宇,妈来了…你等着…”
我抹了把脸,跳回车里,继续开500公里。
凌晨四点,城市收费站的灯光终于在望,我猛踩油门,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低吼。
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拨通雯雯的号:“雯雯,小宇在哪?”她声音轻了些:“学校附属医院,住院部,六楼,601号房。”我挂断电话,车冲向医院,风尘满身的疲惫被心急如焚盖过。
医院大楼冷清,消毒水味刺鼻,电梯的数字跳得慢如蜗牛。
六楼走廊空荡荡,灯光惨白,映得我影子瘦长。
我跑到601号病房,门半掩,推门而入,心跳快得要炸开。
病房里静得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雯雯不在,小宇躺在床上,睡得沉稳,左脚和左臂裹着厚厚的绷带,夹板固定着脖子,惨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嘴唇干裂,少了往日的倔强,像个脆弱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我轻手轻脚走近,跪在床边,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绷带,心像被刀剜了一块。
小宇从小到大,都是我捧在手心呵护大的,跌倒了我扶,感冒了我熬汤,他从没受过这样的伤。
记忆里,他三岁时摔破膝盖,哭着扑进我怀里,我哄了一整夜;十岁时发烧,我守在床边,喂他一口口喝粥;十八岁,他笑得羞涩,送我礼物,眼睛亮得像星。
可现在,他躺在这儿,脖子被夹板固定,左臂和左脚动不了,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我跪在小宇床边,紧紧抱着他,小心避开左脚和左臂的厚绷带,泪水如决堤的潮水,浸湿他的病号服。
病房里静得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消毒水味刺鼻,夹板固定的脖子衬得他脸色惨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的手指颤抖,抚过他乱糟糟的额发,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嗓音沙哑地低喃:“小宇,妈错了…妈不该走,害你成这样…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妈求你快好起来…”每句话都像刀,剜在心口,愧疚和心疼交织,压得我喘不过气。
从三岁摔破膝盖的哭声,到十岁发烧时喂他喝粥,再到十八岁他羞涩的笑,我捧在手心呵护大的宝贝,如今却躺在这儿,动不了,疼得我心都要碎了。
病房门“嘎吱”一声,刺耳地打破寂静。
我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雯雯站在门口,白色毛衣松软地裹着她纤细的身形,牛仔裤勾勒出青春的弧线,脚上的白色帆布鞋沾了晨露,湿漉漉地泛着光。
她那张往日娇俏漂亮的脸蛋,此刻憔悴得让人心疼,眼眶红肿,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长发散乱,黏在脸颊,像被风雨揉皱的花瓣。
她愣了一下,随即扑过来,哭着抱住我:“阿姨!呜呜…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好担心你,也担心小宇!”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少女独有的娇软,泪水打湿我的肩,烫得像烙铁。
我呆呆地任她抱着,雯雯的温暖钻进心底,软得像她爱吃的棉花糖,可愧疚却像海水,咸涩地涌上来。
她是那么信任我,那么依赖我,可我却辜负了她,辜负了她的笑,辜负了她喊我“阿姨”的每一刻。
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泪光映着灯光,像碎了的星。
半晌,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紧紧地,像怕她再次从我身边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