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昀出列,声音洪亮:“臣在!”
“着你率三万神策军即刻开拔,务必在入冬前守住潼阳关。”谢昭愿解下腰间的蟠龙玉佩递去,“见此玉如见君,沿途州县需全力配合粮草调度。”
老将周勃突然重重叩首:“娘娘!潼阳关距京城不过十日路程,若沈将军带兵离去,这京城……”
“所以本宫要周老将军总督京城防务。”谢昭愿打断他,忽然提高声调,“礼部准备祭祀大典,七日后,本宫要随陛下亲祭太庙!”
珠帘哗啦一响。
秦安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玄色王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晨光中凛凛生威,大臣们顿时跪倒一片。
“诸位爱卿。”秦安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楚铭送来的战书上说,只要本王项上人头。可惜这颗脑袋,还要留着看北戎可汗跪在太极殿前认罪受降。”
谢昭愿看见他的袖口在微微发抖,心猛地一沉,立即道:“诸位大人若是没什么异议,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众人应声退下,各自散去。
“沈如昀。”谢昭愿赶紧追了几步,在偏殿拦住要走的沈如昀,递上一个香囊,“把这个带上。若见到手臂系红绳的北戎人,拆开看。”
沈如昀捏到里面的硬物,脸色骤变:“这是谢家的……”
“这是当年家父在北境埋下的暗桩。”她神色郑重,“记住,无论听到什么消息,死守潼阳关不得回援。”
沈如昀缓缓点了点头,担忧的目光看向殿内。
谢昭愿明白他的意思,认真道:“安澜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沈如昀安心地一笑,潇洒转身,迈着沉稳坚定的脚步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的三日,谢昭愿将重心放在稳定朝堂上,毕竟事关天秦国根基。
秦安澜临近朔日,谢昭愿怕他太累,便自告奋勇地揽下了很多事务,好在有秦晏之和谢少言帮忙,处理政务也算是得心应手。
临近子时,谢昭愿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寝殿,刚一进门,便看见秦安澜扶着桌案的手指突然痉挛般蜷缩起来。
“安澜?”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在触及他衣袖的瞬间被他周身不正常的温度惊住。
秦安澜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试图开口,喉结的滚动数次却只发出气音。
谢昭愿眼睁睁看着那双向来清明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瞳孔如同被墨汁浸染般扩散开来。
“赤霄!快请萨仁姑娘!”她的声音在殿内炸开,惊飞檐下栖息的寒鸦。
赤霄冲进殿一看,不敢迟疑,飞奔离开。
秦安澜的身体突然向前栽倒,谢昭愿用肩膀硬生生接住他下沉的重量。
鎏金发冠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砸在她的心上。
“永劫……发作了……”秦安澜的唇色转为青紫,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谢昭愿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触到一片湿冷。那双总是含着深情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虚空,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却映不出她的身影。
朔日还没到,他竟然提前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