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不过如此罢了……”
在刘烈这么想的时候,一道道的教令不断通过张承业的吩咐,由快马发出,飞驰各州县而去。
原本趋于平静的京察,不出意料的再度喧闹起来,而他们见招拆招的做法,也令北方诸道的官员被动了起来。
一时间,北衙六军与京察官员都行动了起来,甲片的簌簌声不断在各县街头巷尾作响,无数北衙六军在京察官吏的吩咐中,拷问那些作为替罪羊被抓的罪犯。
不仅如此,这些罪犯的亲眷也被查了个清清楚楚,带给了这些罪犯不轻的压力。
有人在这种压力下选择翻供,也有的选择硬着头皮走到黑。
面对这些人,刘烈的选择很简单,那就是杀!
刘烈不知道那些幕后之人承诺了这些替罪羊什么,但他知道,这些替罪羊中大部分肯定都是被哄骗来的。
毕竟以大汉的传统,除了罪行恶劣者会被处斩外,其余大部分都是被流放,最严重也不过举家流放罢了。
对于生活普通的百姓来说,举家流放虽然沿途危险,但起码家人还在一起,还能在边塞团圆。
只是刘烈要掐灭这些人的侥幸,让这些替罪羊彻底发疯……
“额……额……”
昏暗的县狱中,所有被提审的罪犯都被放回了牢房,这些罪犯早已遍体鳞伤,躺在冰冷的夯土地上苟延残喘。
官吏们的声音传来,虽然听着十分遥远,却依旧能听个大概。
“太子殿下教令,今岁罪犯从重处罚,罪犯者斩,三服以内亲眷流配云南。”
“云南?不应该是大宁或者辽东和安西、北庭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云南新拓,只有数十万蛮民,正需要这群人。”
“那他们可遭罪了,从北边前往云南,起码三千里路程,沿途栈道瘴气不断,估计十个人也就能活下来一个。”
“速去汤沐肆洗洗这股牢骚味,等会再与汝说。”
脚步声走远,官吏的谈笑声也渐渐消失。
可对于县狱内的那些罪犯来说,他们的意识则是在官吏们的交谈中逐渐清晰,继而惊恐起来。
哪怕浑身无比疼痛,他们却依旧强撑着爬到了监牢边上,对外叫嚷道:
“不是流配吗?为何斩某?”
“对,流配!应该是流配才对啊!”
“官耶!官耶别走!某应该是流配才对!”
时间推移下,无数罪犯不断开口询问,脸色愈发绝望。
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
他们仿佛被抛弃了般,除了前来送稀粥的兵卒外,没有人会理他们。
哪怕就是兵卒,他们也都会在送完稀粥后快速离开此地,仿佛此地有什么大恐怖般。
一连数日,罪犯们的询问都得不到回答,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在这种无人理会中逐渐崩溃。
这份崩溃,最终随着兵卒们将一碗填上肉菜的粟米饭摆在面前达到姐姐。
平常不与他们交流的那些送饭兵卒,此刻竟将盛满肉糜的粟米饭重重搁在栅栏外,话音冷得像三九天的铁镣:
“吃了这碗辞阳饭,明早好生辞日头。”
瞬息间,整个县狱大大小小数十处栅栏骤然死寂,随即爆出骇人的骚动。
一个浑身血痂的汉子猛地扑到栏前,陶碗被撞得粉碎:
“某不过顶流配的罪!怎就落到吃断头饭了?!”
在他的率先开口下,无数囚犯纷纷不顾身上伤痛,在此刻爆发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与声音。
“城西徐家三郎,他亲手塞某五十贯钱!说好只顶欺负张娘子的罪过!”
“李家的家丞逼某认下人命官司!说若不应承便杀某全家啊!”
“欺辱张家铺子的事情是王家的二郎干的,非是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