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将近结束后,白先生淡淡开口打断:“开始吧。”
白先生揭开了那碗血上的封泥。
他空白的脸上并没有鼻子,但是萧母看见他做了一个类似嗅的动作。
还是血的气息,混合着掺杂的草药的味道。
白先生觉得有些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原先这最后一次仪式,本不是今天。白先生想,或许是时间早了些。
他没太当回事——毕竟这将近两年的仪式,本来就借了天大的机缘,即使有一些差错,那也正常,也不影响结果。
他抬手,衣袖下亮起银丝。碗中的血色缠上了银丝,被挑起后,银丝的另一端,扎入了小萧二郎的脉门上。
银丝绷紧了。
碗中的血像被什么东西吸起来,红线一样,缓缓流向小萧二郎的躯体。小萧二郎还在昏迷中,胸口只微弱的起伏。
萧母不懂玄术,只看见那缕血线,由浅色慢慢变深,由一开始的淡红,变成了凝重的朱赤。
萧母不敢说话。
白先生控制银丝的掌心缓缓做了一个收的手势,小萧二郎胸口的起伏渐渐变大,肌肉也紧绷起来,他分明在大口地呼吸。
那前几次的仪式,也有类似这样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萧母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
血线骤然一抖。
小萧二郎的胸口起伏,突然间加快了很多。
然后是什么声音咔哒了一声。
白先生空白的脸突然侧了下,他明显察觉到了不对,更多的银丝从他袖中飞出,就要去按小萧二郎的周身经脉。
——但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下一刻,小萧二郎猛然背部肌肉完全绷紧了,身体一弓,突然哇了一声,一大口热血,从他的口鼻一齐喷出!
萧母惊叫起来,扑上去就要抱住儿子:“阿郎!”
白先生猛地一紧银丝,声音陡厉:“别碰!”
他甩出更多的银丝,把小萧二郎的四肢都钉死在榻上。
那血线分明还在,可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忽进忽退,红光发暗。静室里只剩下小萧二郎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白先生掌心向下一压,再次把银丝一牵,试图继续仪式。
按道理来说并没有问题,可是他忽然心底重重被什么东西拍了下。
下一瞬,所有银丝剧烈颤抖起来。
——血线啪地一声,崩断了。
小萧二郎猛然一缩,像缺水的鱼一样重重仰起头,喉间发出饱含巨大痛苦的嘶吼。
他七窍都喷出血箭,像开了闸门,鲜血从眼角、鼻下、耳郭、唇缝间一齐涌出。
血沾得萧母半个衣襟都是,她心口一麻,几乎哭出声:“阿郎,阿郎!阿郎……”
白先生心知有地方不对,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不对。
他皮肉下银丝暴起,去按小萧二郎周身穴位,试图止住小萧二郎喷涌出的血。
银丝扎下,封住了萧二郎周身的几处大穴,血势只僵了一瞬,可是下一瞬又猛得涌开,越堵越冲。
萧母哭得声音发颤,白先生只听了心烦。
他掌中指头捏出诀一换,下一刻银丝又变成密网,层层叠叠扎下。
小萧二郎眼白都要翻出来了,他四肢都被银丝钉死在榻上,但是根本止不住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