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钟堂静静看着,眼神发直,心口像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这不就是他内心深处描摹过无数次的“家”的具象吗?
清晨阳光里,有人洗手作羹汤,烟火气中带着安稳暖意。
一起洗漱,共享用心早餐。
他擅长饭后收拾碗筷。
晚上,或有闲情一起研究新菜,或偷懒蹭饭,睡前窝在沙发看部电影,随意聊天,或者……情到浓时,做些亲密无间的“运动”。
平凡琐碎,却暖得能融化寒意和孤独。
他曾笃定会和孙多福构建这样的未来。
可她留洋归来,口味彻底“西化”。
牛排要几分熟,沙拉酱汁要特定牌子,偶尔下厨必是意大利面。
他提过想念家常挂面,却换来优越感的轻笑和“土”。
久而久之,念想咽回肚里。
她何时开始,热衷用“高级”贬低他的“平凡”?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陆远刚把鸡胸肉撕成均匀细丝,准备拌豆芽。
正打算烧水煮面然后上楼叫人。
一回头,差点撞上无声矗立的“人墙”!
“啊——!”毫无防备,陆远惊叫脱口而出。
贺钟堂被震得耳膜嗡鸣,揉着耳朵抱怨:“大清早练狮吼功?差点聋了!”
“你才吓死我!”陆远惊魂未定,没好气回敬,“啪”地拍开贺钟堂伸向金黄土豆丝的“贼手”,“赶紧洗漱!面条五分钟就好,下来晚吃软坨坨面别怪我!”
一听是面条,贺钟堂眼睛“唰”地亮了,嘴角咧到耳根。
在家乡,面食是主宰。
几天米饭吃得胃里“抗议”。
此刻“面”字如同天籁!二话不说,转身大步流星往楼上冲,浴袍带子飘飞。
跑到拐角不忘回头喊:“陆小远!面煮硬点!有嚼劲、根根分明的!软的不要!”
细长鲜面刚抖散落入翻滚开水。
楼梯传来急促脚步。
贺钟堂已洗漱完毕,换上T恤长裤,端着大海碗,眼巴巴守在锅边,目光灼灼盯着沉浮的面条。
陆远瞥见他望眼欲穿的模样,嘴角勾起促狭笑意:“贺哥,知道像什么吗?”
“嗯?”贺钟堂心不在焉。
“像我家以前养的傻哈士奇,”陆远忍笑,“饭点叼着不锈钢饭盆,‘哐当哐当’跑脚边蹲着,尾巴摇成螺旋桨,眼神直勾勾盯着你,哈喇子快流下来。就等你开饭!”
贺钟堂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反击:“那是你没体会‘面食动物’痛苦!让你连吃十天半月米饭,突然给碗地道家常面,保证比我这‘哈士奇’还迫不及待!口水流得更多!”
面条筋道不硬。